练不紧不慢地问道。
“殿下明知故问,当然是为圣上御笔亲传的‘萤火令’,选拔顶尖的画师进宫修复《萤火图》了。”周荣颇不耐烦地回道。
殷澄练嘴角一斜,拍着大腿道:“对嘛!郡马你不也是明知故问?当年舅舅带着他门下所有画师呕心沥血创作出的《萤火图》,可是为了献给本殿下的。于情于理,我也该亲自来监督监督,来为翰林画苑的一把手——周太傅分担分担肩上的重任,是不是?”
周荣心里顿时无奈起来,这位殿下还真是个混不吝。这《萤火图》是殷澄练刚刚册封太子时献给他的不假,可作为一个已经被废了的太子,但凡有点正常人的心肠,也会不愿意旧事重提,更不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把这种事在这么多人面前随口道出。
而周荣真正顾忌的是,这没心没肺的殷澄练,既然已经提到了《萤火图》是姜黎所画,更怕他下一句就要口不择言地说,当年不曾参与作画的周荣没资格为修复《萤火图》选拔合适的画师。
周荣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抿了抿嘴,对殷澄练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真是...有心了。那就坐吧,随我一同赏鉴赏鉴诸位画坛俊杰的作品。”
殷澄练嘴角顿时勾起得意洋洋的笑容,好像把戏终于得逞了一般,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周荣的位置上。周荣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周荣心里清楚,纵然这个混世魔王再不受皇上的待见,可他毕竟是个皇子,论起辈分来,虽然殷澄练还得喊身为郡马的周荣一声姑父,可他偏偏总是这般乖违,周荣也不敢不忌惮他,只好缓缓干笑道:
“殿下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只要静静看画,不惹是生非就好。”
殷澄练看着周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定早就百个不情、千个不愿,强压住满眼快要溢出的笑意,十分乖觉地对周荣点点头道:
“不惹事、不惹事!诶,郡马,我瞧着这几个舞女里,就数刚才给你献茶的姑娘最有看头。都有哪几个画师画的是这个姑娘?快拿来给我赏鉴赏鉴。”
周荣看殷澄练把讨画的手都伸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不禁深吸了口气,强挤出几丝笑意,指着方才为京墨作画的那一队画师,耐着性子对殷澄练回道:
“回殿下,是这一队画师。”
殷澄练看着周荣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忙半垂下头清了清嗓子以掩住淋漓的笑意,接着,乜斜着眼睛一本正经地看向周荣所指的那队画师。他流转的目光扫过了一遍之后,微微抿着嘴,有模有样地打量起来,突然把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默然静立的白衣画师身上,他瞄了几眼白衣画师的左脸,唇边的笑意渐渐凝住了,话音掷地有声道:
“我要看他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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