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动!”一身酒气的张越恒趴在桌上睡梦正酣,一双因握刀弯弓而长满老茧的手在酒坛子凸起的弧线上不断摩挲,砸了砸嘴,笑着吐露梦话道,“袖娘...袖娘...在你的温柔乡里...我还...还吃什么饭啊......”
小卫兵看着大将军这副老样子,犹恐若真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又免不了一顿训斥,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悻悻地走出了帐篷吃饭去了。
“三——二——”
一个偷偷低声倒数的声音从红砖黛瓦的墙头传来,他踩着什么东西双臂努着劲攀在墙头,挑着一双细长桃花眼远远地向帐篷里翘首张望,突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熠熠灵光,十分满意地欢喜低语道,“一!果然,张老鬼没从帐篷里走出来,一定又是醉醺醺地睡过去了。”
“殿下知己知彼、神机妙算!真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您非得翻墙出去,奴才就要被您踩成扁豆子了......”一阵凄惨的求告声从殷澄练的脚底传来。
“当然还是为了正事!小豆子,使把劲儿,还差一点,我就能翻上去了,快点!”
殷澄练话音刚落,小豆子猛一吃劲,刚把他举到了墙头上,他便瞥见墙下一队卫兵列队走过,连忙骑在墙头,低低地趴了下去,墙里面的小豆子仰头一看堂堂皇子鬼鬼祟祟趴在朱墙上的滑稽样子,不禁嗤嗤地笑了几声。
“去、去!”殷澄练偷偷摸摸趴在墙头上仍是倨傲不减,扭过头对小豆子甩着袖子呵责道,“你要是胆敢把本殿下的这件事说出去,我就‘咔’——啊!”
殷澄练刚抬手比划在脖子上对小豆子作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便顿时全身一歪,从墙头上栽倒下去了。
“殿下!殿下?”
小豆子吓了一大跳,赶忙压着嗓子从墙里着急紧张叫了起来。
“嘘!”
殷澄练庆幸着方才那队侍卫已经走远,连忙喝止住了小豆子,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土,正了正头上的紫玉冠,捋了捋稍有凌乱的鬓发。打理满意之后,他回望了着这座看似富丽堂皇的府邸匾额上,乃是御笔亲书的三个镏金大字:太子府。
“哎,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
他收回目光,顾影自怜一般地对着空荡荡的墙外大街,风流倜傥地甩了下头,款款雍容地迈着步子沿着长街走去,黯然垂首,皱着一双剑眉喃喃自语道:
“可本殿下却还是这般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啧,人生啊!”
话音刚落,殷澄练好像听到身后有什么窸窣细微的响动,猛一回头,却仍空荡无人的街道,但他刚才分明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似的。
还来不及细望,他瞥见府门前的帐篷里歪歪斜斜地走出来一个醉醺醺的魁梧身影。殷澄练一看是大将军醒了过来,连忙转身加快了步子,往画馆方向匆匆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后一棵高树上稀稀疏疏的树叶间栖着一个黑影,一道冰冷的眼神紧紧地追着他的脚步。
殷澄练绕到画馆的一处小门,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了进去,正要蹑手蹑脚地上楼,却瞥见转角处站着两个身穿官服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他忙缩回脚,躲在柱子后悄悄听起来。
“难道,是我的眼光错了吗?”
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声音有些不满地疑惑问道:“周太傅选出来的那些画明明都——”
“都如何?又如何?”
年轻的声音被一声年迈低沉的反问打断了,这个声音顿了顿后,淡淡说道:
“当年我入翰林画苑时,也是像你这么大的年纪,也是如你这样的眼光。可现在,翰林画苑的太傅换人了,你我的眼光就得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