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回首间,突然感觉到唇上漫起一阵温热,画十三虚浮无力但宽厚依旧的臂膀一下子将京墨揽入怀中,娇羞与欢喜盈了满怀。缠绵的二人不仅仅像江湖儿女的柔情蜜意,更兼一份明日君在天尽头的惺惺相惜与依依惜别之意,因而他吻得更加深长,她回得更加悱恻。仿佛她要把他体内的毒全部吻散,仿佛他要把生命的最后气息都与她共缠绵。
而在他们身后,是映衬在排列有章的烛光之下,所投射于纸面的“萤火奇景”,原本被框在纸面上的风物人烟全部活灵活现地跃然纸外、栩栩如生,仿若一场太虚幻梦、荼靡不尽。
第二天一早,画十三和京墨径直往城南锦绣处行去。穿过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的街市,在寸土寸金的商铺与酒楼林立之中,一家堂皇气派的药房显得格外扎眼,而药房招牌上的红底金字更是刺痛了京墨的双眼。
“就是这里了。”京墨复杂幽深的目光落在招牌上硕大的“秦”字上,她百感交集地垂了垂眸,“我从未踏足过这里。这些年秦氏医药的药师们对病人的所作所为,实在为药师界所不齿。”
画十三大略扫了一眼秦氏药业的境况,门楣虽高大巍峨但进出来往之人不过寥寥,而且大多数衣着华服之人抑或是打扮不俗的丫鬟奴才,可知这秦氏药业的门槛着实不低。
画十三不曾犹疑,他攥紧了京墨的手,目光落在药房之内,温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秦氏药业幕后的老板就是这一连串疑团中至关重要但隐藏极深的一环。我想,我们不会白走一趟的。”
说着,画十三拉着京墨一起迈入了秦氏药业的大门,而此时,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人海之外,一双眼睛正一路追了过来,直到盯着他们走进了秦氏药业的大门,那个身影气急败坏地重重锤了锤身后的墙壁,忿忿地转身消失于街角了。
“老板,抓药。”画十三的语气稀松平常,加上他满脸病容、一幅病态,说这话绝无半点不当之处。
伏案打算盘的中年男子扯了扯眼皮,爱答不理地瞄了他一眼,两腮鼓鼓囊囊的一脸横肉都在传达着不耐烦的脾气:“先给钱,再问药。懂不懂规矩?”
画十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撑着双臂伏在木柜前,淡淡抬手把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手心里仿佛在拨弄乾坤的算盘给甩到了一旁,对方当场怒目相向:“你这个病秧子,是找茬还是找死?”
画十三一听此人如此易怒的脾气,便知他绝不是秦氏药业真正主事的人,不过是在这看看门面,充个账房罢了。但环顾屋内,其余都是埋头做事的小厮或愣头青的药师,论资历论气焰没有比得上这位大肚子账房的,从他这里豁个口子大约并非难事。
画十三越发拿捏出一副从容不迫、深有准备的派头,淡淡地扫了一眼被他丢到一旁的算盘,又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拍在大肚子账房眼皮子底下,不深不浅地款款笑道:“真正的大钱,是不需要算盘来算的。正如真正的买卖,也不需要账房来交接。此之谓,小大之辩也。”
大肚子账房看到画十三放下的厚厚一叠银票,瞠目结舌了良久,眼珠子却在飞快地滴溜溜直转,暗暗点数这叠银票的价钱,当他心里大概有个估计之后,他才回过神来重新咀嚼画十三方才的话,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这个清瘦文弱、衣冠朴素的年轻公子,重重咽了咽口水,客客气气道:“不知…不知公子,此话何意?此举何意?”
画十三抿嘴一笑:“话是字面意思,钱是走个过场。怎么?这笔钱还不足够我向真正能主事的人说上话么?若这样,我也就不与你多费口舌了,我再找下家便是。”
说着,画十三就要把厚厚一叠银票从大肚子账房的眼皮子底下抽回去,可哪里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