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承昭突然缄默不言,一丝声音也不再有。殷澄练抬手揭去了塞在应承昭口中之物,拎着他的领子一再追问,可应承昭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毫无反应:“澄殿下,应某不信,连刀剑都未曾亲手执过的你,真敢在你府上杀人不成?”
“应大人不妨一试。”殷澄练神色冷淡漠然,言简意赅地缓缓道出这句话,反倒叫应承昭有些没底。
“殷澄练,你可是有人情欠着我的。”应承昭感觉到冷冰冰的银剪锋刃正在他的脖子上游走,他的确越来越摸不清殷澄练的脾气了。
殷澄练根本没往心里去,冷笑一声:“哦?是么。”
这时,殷澄练手上微微施了些力道,银剪就在应承昭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印子,倒把一旁的画十三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殷澄练真的会下得去手,他们原本打算也只是恐吓而已。
“南下之路,我不止一次救了你的命!殷澄练,你就是这样回报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应承昭又怕又急,脱口嚷道。
画十三和殷澄练皆吃了一惊,殷澄练疑惑不解地耸了耸眉,问道:“你在说什么?当日南下,与你何干?”
“你以为那一路没有长机明里暗里保护你,你还有命回京吗?”应承昭言语间不无讥讽。
“长机……”殷澄练神情有些恍惚,他茫然的目光投向了一旁默然不语的画十三。
画十三紧了紧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应承昭直截了当地问道:“倘若连你应大人都会如此好心煞费苦心地保护殿下的安全,那么,真正要杀殿下的人,到底还会是谁?”
应承昭仰头长笑几声:“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殿下若将对付我的这番心思,腾出来十分之一去审视审视自己身边的人,想必会省去许多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殷澄练在重情重义这条路上走得比谁都远,他怕情义被辜负,也怕心意被亵渎,最容不得别人说他身边人的不是。他重新抄起尖锐的银剪,再次抵在应承昭的咽喉处:“我只求一个答案,舅舅留下的《萤火图》里,到底藏着什么?应大人,我不会杀你,但我听说,应大人一直孑然一身、膝下无儿无女,如若,我一个不小心伤了应大人传宗接代的责任,可就不好了。”
应承昭看着殷澄练手里的银剪晃晃荡荡地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直下移,直到定在他的双腿之间。画十三看到应承昭的神色从未如此复杂过,与该有的惊慌相比,他脸上更多的是无谓和隐隐的苍凉。
默然之间,随着殷澄练手中锋刃的不断下移,应承昭突然发出一串古怪的笑声,接着,笑声越来越大,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似星星之火已然燎原,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应承昭,画十三和殷澄练面面相觑了片刻。殷澄练忿忿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年轻。分不清轻重,辨不出敌友。”应承昭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喘着粗气缓了缓后,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森然悲怆,仿佛来自深秋里发了霉的树桩,应承昭问道,“你以为你看到的圣明无比的皇上会看不见吗?很多事,皇上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朝中人才何济济,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是,你知道你父皇到底为什么专信于我吗?”
殷澄练对应承昭突然反常的反应和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搞得有些不明所以,画十三眉心紧缩,默然片刻之后,突然,他恍然如悟一般向长灵喊到:“长灵,掀起他的裤腿。”
话音刚落,长灵即刻行动,可应承昭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开始负隅顽抗,坚决不允许长灵动手,而这更加固了画十三的猜测,他命令长灵死死束缚住应承昭,他亲手走上前去掀起应承昭的裤腿。
殷澄练一头雾水地凑上前去,目之所及不禁心头一惊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