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在即,一些过去的旧事,不会有人再提起,王老实记得的事儿不多,就算有,也都是这个宿舍的人。
放下曹博的电话,王老实给吕建成发了条短信:一起吃个饭?
开始他还想把宿舍里的人叫齐了一起喝一顿告别酒,想来还是算了,各人有各人的世界,中心不在一个轨道上,装蒜的事儿就不做了。
回得很快:好,到哪儿?
王老实想了想,发:学校西北角的那家涮羊肉馆。
吕建成回:拆了。
王老实看了忍不住笑,自己这个学生当的真实奇葩,发:你找地方。
还是学校附近,一家小馆子里,王老实和吕建成坐到一起。
王老实问,“怎么样了,工作有眉目了,还是要考研?”
吕建成说,“还没有最后决定,是留京城还是回老家,我有些犹豫。”
“老家那儿什么情况?”王老实问。
吕建成说,“我爸托亲戚的关系,县政府办公室,可我不想去。”
王老实问,“为什么不去啊?”
吕建成看了王老实一眼,“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老家那儿生活太安逸,没有向前的冲力,比不上京城,我希望自己有个精彩的人生,那里不会给我这样的平台。”
“什么样的人生算精彩?”王老实很有兴趣听吕建成说说。
吕建成想了下说,“精彩的人生就像游戏,我不想一事无成,我要主宰自己,不做人生的奴隶。”
王老实笑了,“你这个不是精彩,是理想,老家不如大城市机会多是必然,可凡事都有对立的一面,竞争小,压力轻,真要把握住了,大城市的人也会羡慕,其实,无论人在哪儿,大家都不易,努力加运机缺一不可,以你的能力,回老家也是个选择。”
吕建成放下酒杯,搓了搓手说,“也许你说的对,可是有一样,你没说,关系,我家里要是关系硬,也许我又多了市里的选择,再硬些,或许是省城,硬到家了,我能留京城,我家里最对就能让我留在县里,没让我去乡里,算好了,我不是抱怨家里,从开始,我就没跟我爸提任何要求,三哥,你知道,我说的不虚。”
王老实端起酒杯,喝了,“实在话,我听见你说不抱怨,很好,好男儿也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去闯。”
“三哥,你跟我说句实在话,我能闯到什么程度?”吕建成看着王老实问。
王老实悠悠的说,“一个人能走多远,要看他有谁同行,一个人有多优秀,要看他有谁指点,一个人有多成功,要看他有谁相伴,你真想吗?”
吕建成郑重的点点头,“几年前就确定了。”
王老实说,“好,那就好好答辩吧。”
后面的谈话就轻松多了,没那么多哲学味儿,从入学军训开始,派出所,豪华套房,再到唐建兴的案子,张涛家的出事儿,老魏同学的磨难,反正这两货把整四年的事儿浓缩了不少精华,一个晚上都释放了出来。
两人这酒一直喝到服务员忍不住赶人才算完。
跟吕建成这顿饭,是王老实这段日子过的最放松的时候。
外人看来,王老板年轻有为,打下了一片广阔天地,却看不到王老实为了这些付出了多少,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是谁,整个人都活在一个套子里,王老实不止一次看契诃夫的那篇文章,从别里科夫的身上找自己的影子。
最近王老实一直在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答案有点让人沮丧。
不做套中人,王老实得到的一切很难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