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宝玉和老祖宗也是心大的,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搁在架子上,也不怕弄丢喽。
然后宝玉打开匣子,一股子松香的味道散出来,只见小少年小心翼翼地从里头捻出一张白纸,上附一页泛黄、残破、晕墨的巴掌大残卷。
贾赦最不矜持,恨不得一把抢过去看,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如此失态,于是摸了摸胡须装模作样地说:“这是什么?”
他儿子贾琏心说:老爷装得一手好蒜,明明哈喇子都要留出来了,还要摆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相比较贾赦的迫不及待,贾政就对这古籍的来历更加好奇一点,他琢磨着,这样的风化程度,怎么说这书也得有二三百年的历史了!前朝才统共二百年出头的寿数,一个说不好,就是前朝的前朝遗留下来的旧物……那可了不得,前朝初建的时候,开国皇帝搞过焚书,因此事,至今被学子臭骂——三十多年前是偷偷骂,现在可是光明正大骂了。要真是从前朝焚书中躲过一劫的书籍,那还真是失传的好东西!
宝玉也不是没有眼色的,眼看就连便宜爹贾政都快端不住架子了、大哥哥贾珠都是一脸好奇了,他便将那贴着残卷的白纸小心用手托着,放在桌面上。
贾琏连忙把烛火给移开了些,生怕那火星子溅落下来,烧了宝贝——此时,他压根就不记得老祖宗用的上好的羊油烛,是一点火星子也没有。
这时候,把残卷送到贾赦或者贾政哪一个手上都不太好,宝玉还是选择了放在桌子上,大家一起看。
众男丁围成一个圈,贾母倒是先前就看过了,并没有凑过去,只是在心里感慨,太乙真人对宝玉真是好啊!好的没话说!知道他徒儿不想要念书了,就送来这样的宝贝。而宝玉又这么全心全意地信赖自己,甚至连他老爷都退居一射之地,并不知这些残卷真正的来历。
贾琏盯了好半天,终于放弃了辨认上头的字迹:这说的好听叫龙飞凤舞,说的不好听叫鬼画符的都是些个啥?
随后放弃弄清楚上头写的是啥的人是贾赦,父子俩一脉相承地不学无术。
倒是贾政和贾珠两父子,一边看一边皱眉点头地,似乎还有些头绪。
“老二,你看出点啥?”贾赦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一母同胞亲弟弟的臂膀。
贾政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奇纵变化、咸臻神妙,实乃是好字也,不知道系出哪位名家之手,我也算是略通文墨的,竟是无从比对!”(架空历史并无张旭此人)
贾珠补充:“笔势连绵回绕,字形变化繁多,多半是书写者醉时所作,细看无一失笔,可见其平日工夫细也。”
大房父子一脸懵逼:我……信你奶奶的嘴的邪了,才来问你们看出了啥。
幸好有宝玉此时补充:“这个便是口脂的方子了。”
另外四男表示:你逗我?这个鬼画符/狂草书居然是口脂方子?简直是丧心病狂/暴殄天物!
“此间多有损毁,我也是花了好一阵子才连蒙带猜试出来一样的。”宝玉很肯定地表示,“另有一些我估摸着,也多是便利于生活享受的玩意儿,恐怕赦大伯与老爷瞧不上眼。”
贾赦清清喉咙:“哎,宝玉,话不可如此说,你看这都是先人的智慧,当是流传开来才不负老国公爷当初的收集与费心保存了不是?”边说,他边拿眼睛去偷觑贾母。
贾母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咱们府上,这几年颇有入不敷出的迹象,就算这样,也不能堕落成商户人家,与民争利。我看,这一些事关吃喝玩乐的方子也挺好,不过是上等人闲暇之后的一点子喜好,寻常百姓人家,也不会花费那个钱财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