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起长歌。
他一贯是相信因果的, 有果必有因,有得必有舍。
而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年多的他,得到的家人宠爱,是真实而纯粹的。虽不知大哥哥到底是怎么去的、何时去的, 但是宝玉相信,只要位面交易平台再次打开,修真位面的名门长老总会有灵丹妙药医死人肉白骨的。后宅五年的见闻, 足以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常识有足够多的认知, 于是宝玉计上心头, 只待合适的机会。
…………………………
会试分三场:
第一场, 二月初十结束, 贾珠是被搀进府里的;
第二场, 二月十三结束,贾珠是被背进府里的;
第三场, 二月十六结束, 贾珠是被抬回来的,面色青白得吓人。
把早就守在府里的女眷们唬了一大跳, 等到将他安置在抱厦躺下之后,贾母都站起身跟着进了抱厦。原本坐在绣墩上的宝玉犹记得三年多前, 贾珠在乡试过后也有小半个月没有来给贾母请安, 此时也跟在贾母身后, 被元春拦下:“宝玉乖, 坐这儿别随意走动, 也别给老祖宗和太太添乱。”
王氏急得前脚后脚直打跌, 一连串地吩咐下去:“叫小厨房把温着的参汤端上来”、“大夫呢?可去请来了?”
冯大夫是贾府供奉着的,相当于是私人医生了,宁荣二府里头的主子们寻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寻他。他早就在前院里候命,听得吩咐,抱着医药箱子,匆匆地从东角门进来,由婆子领着,径直穿过夹道进了屋,给老太太作了个揖,便给贾珠探脉。
一探手把脉,便知不好,皱起了眉头,又恐被老太君看见所不喜,便松开摆出严肃状。
再细细看了贾珠的眼白、舌苔,冯大夫基本确定了情况。
“我这孙儿如何?”贾母一开口,在一旁伺候着的李纨低头支着耳朵,搅着帕子的手骨节都泛白了。
冯大夫文绉绉地说了一通,大意就是:珠大爷原先就体弱,会试的号子里穿着几层单衣压根就不保暖,冻了这么些天,风寒入体;又因脾胃不适生冷硬食,恐怕有伤寒入侵的嫌疑。
伤寒!
二月里晴天一个霹雳霹在了荣国府二房众人的脑袋上,贾珠可是下一辈里已经崭露头角的人物了,现在居然得了这恶疾!
就连大房的贾琏也难过起来:早知这样,上回珠大哥劝我好好念书过后,我就不将那避火图偷偷塞在还给他的经义里了,还害得他被二叔一顿臭骂。
贾珠缠绵病塌,荣国府先是请了太医来瞧,不过是对着冯大夫的方子添减一二,可见方子是对症的——太医连酬资都推拒不收。如此过了三五日,贾珠的眼窝都凹下去了,依旧是昏迷的时候多。
李纨又要照顾夫君,又忧心被抱去老太太院子里,暂且由奶嬷嬷看顾的兰哥儿,一支蜡烛两头烧,才几日就失却了碧玉年华的鲜活。
又过了两日,荣国府的人也顾不上杏林大夫之间的行规了,将京城有名的大夫一一请来给贾珠看诊,情况却依旧不乐观。几多白胡子仙风道骨的老大夫都摇头,声称只能尽人事了。
二月二十五,之前汤药不进的贾珠忽然清醒过来,面色还不错,李纨正在给他擦面,见此欣喜不已,忙不迭叫丫鬟去通知老太太和二太太。
王氏来的比贾母要早一脚,还当自己的诚心感动了菩萨。
然老成精的贾母却心下一个咯噔,大孙子这恐怕是回光返照了……于是她开口:“珠哥儿,你病着这几日,莫说你母亲心忧如焚、媳妇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大妹妹日日捡佛豆、宝玉天天给兰哥儿讲二十四孝,现下知道你清醒了,都在隔壁候着呢。就是你老子,日日当值回来也要瞧一瞧你。珠哥儿,你可歇足了,该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