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铝热剂点燃还有五分钟。
还有四分五十九秒。
还有四分五十八秒。
赵高下意识地握紧手枪的枪柄,掌心被汗水**有些打滑,他的心跳已经和秒数同步了,赵高默默地数自己的心跳,每跳一次就过一秒,陆巡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就减少一分。
联络已经中断了十五分钟,频道中无人出声一片寂静,背景是万年不变毫无起伏的平淡电流噪音,像是所有人都在自觉地保持无线电静默,沉重的气氛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执行部对三人的生还已经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杀戮者掠夺者和温压弹三重障碍,这是必死之局,除非产生奇迹,陆巡安娜和菲碧都不可能逃出来。
他们的生还率低于百分之一。
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那三个年轻人现在已经死了……执行部的退役军人们扭头望向坐在椅子上的赵高,后者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青年执意寄希望于那不到百分之一的渺茫可能,甚至不惜用枪指着上校的头威逼他坐下来谈判。
究竟是什么在支撑他做出这样离谱又大胆的决定?
执行部的部员们回忆起这个年轻人当初张狂强大的岁月,壮汉们其实跟赵高很熟……这也是为什么没人尝试反抗赵高,尽管在场的都曾经是游骑兵,海豹特种部队和三角洲的成员,其中不少人甚至有反劫机的经验,能在三秒钟之内赤手空拳地制服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但仍然没人想过要上去抢夺赵高的手枪。
因为他们不敢。
在场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被一个年轻人用一把手枪镇得服服帖帖,甚至都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这就好比是一帮兵痞为非作歹违法乱纪时撞见了自己当年在新兵营时的老班长,再张狂的老兵油子都得老老实实地低头挨训。
赵高就是老班长。
他曾经的头衔是“上海海军军事学院安全区特种任务执行部部长”,换句话说,在场的所有执行部部员和蜂鸟猎杀小组成员都曾是他的老部下。
相比于肖恩上校,这个年轻人才是对执行部的暴徒们威慑力最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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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安娜从没这么狼狈过,披头散发浑身湿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气喘吁吁地亡命奔逃。
距离铝热剂点燃还有三分钟。
阿利安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去,但这个机会是那个白痴助手用命换回来的,陆巡牺牲自己给她们争取时间,她如果不拼尽全力就对不起那个喜欢逞英雄的傻小子,安娜甚至不敢想陆巡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她害怕自己一想就跑不动了。
祭奠或者怀念,总是要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进行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你可以带上一杯酒去他的墓碑前,聊过去聊未来聊人生聊全世界,你可以微笑可以放声痛哭,但在战场之上,战友倒下了,你就踩着他的尸体前进!
否则他就白死了。
待在原地空想没有任何意义,要么你转身逃跑保住自己的性命,要么就抽出背后的枪来和他一起跳出去。
按照阿利安娜的性子,她多半会选择第二条路,但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她还抱着菲碧……她不能让菲碧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菲碧仍然在发烧,浑身滚烫小脸通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昏迷不醒呼吸微弱。
如果没有医生,菲碧撑不了太久。
安娜喘着粗气,脚下突然绊到了一根粗水管,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整个人平拍在地上,夜视仪都甩出去老远,抱在怀里的女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