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笑话,这翡翠都给我惯坏了,没个规矩。”,佟氏笑着摇摇头,低头饮了一口茶,又寻了怀孕之时种种经验之谈对李梦絮絮道来,末了,看她肚子极大,心中就有些隐隐的担忧,只是不欲讲出来,只怕是给李梦增加了心理压力。
这一日眼见日头西落,佟氏已经是留到了不能再留的时辰,苏培盛已经来催了两次,李梦不欲他为难,扶着佟氏一直坚持着送到了府门口,眼见着额娘步履颤颤地迈过了门槛,竟然背影之中也不复年轻时候的秀丽轻盈,显出了一些老态,便想着这人生不过这么一回事,有人老了,有人出生了。有的来,有的去,正像是古人说的那句: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一世或热闹,或疏阔,到最后便也人人逃不过一个“老”字。
这般想想,扶着翡翠的手往回走,迈门槛的时候就觉得肚子里隐隐有些动静了,李梦下意识地心里就有些预感,待到用了晚膳之后,刚刚扶着桌子想要站起身,便觉得肚子像猛地被人从里面钝钝地打了一拳头,李梦闷哼一声,整个人还没站起来,立即瘫软下来坐在了椅子上。只觉得那是一种从没体验过的疼。
开始发作了!
那一波疼痛刚刚过去,下一波又袭来,两波之间几乎是没有缝隙让人喘息一口气的。李梦只觉得自己瞬间掉进了一片疼痛的海洋,似乎是仰着头刚喘了一口气,又被淹进了水里,呼吸不到氧气,在那片恐惧的海洋里拼命挣扎着。
水很深,很闷胸口被压得生疼。
周围地一切似乎都远去,模模糊糊的只觉得翡翠和另外的婢女七手八脚地扶着自己进了里屋,有人在叫待产嬷嬷,有人叫来太医,有人奔着去通报福晋、四爷,也有人在安排膳房提热水、红糖,有人乱哄哄地让备着毛巾,床单,只哄闹成一片。
她穿越之前是没有生产经验的,这世界的怀孕生孩子也只是第一次。之前想过很多次恐惧的场景,但真到了眼前,反而便连害怕都忘记了,只觉得自己不知怎么的,便被周围的人七手八脚的摆弄着躺到了床上。
日头已经奔着初夏去了,李梦模模糊糊就记起来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和胤禛赌气,被他冷落了十几天,那时候自己每天坐在屋子里赌气傻等着,日头也是这样的温度透过帘子呵,一转眼,就已经一年了。
无数念头似远似近地侵袭而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渐渐地充盈起来,穿透过有限的空间,又继续充盈着,渐渐就浸润了这屋里的每一处。
李梦只觉得肚子里像是许多把很钝的刀一点点插进去,慢慢拔出来,从胸口下面开始,就好像有一把火一直在往下燃烧,腰都似乎要被烧断了,说不出的酸和胀,她估摸着这才是最开始的阵痛,等到宫口全开恐怕还要等上几个小时——这都算是好的了,有的产妇生孩子不还要三天三夜吗?偏偏这个时代连镇痛棒都没有。
李梦实在是忍不住疼,哭了。眼泪一滴滴大颗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