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李明珠折返,又坐到了她的床边。
“想和你说话,没别的想说的。”苏天瑜哑着声音,“说什么都可以。”
沉默片刻之后,她道。
“……说说你自己。”
李明珠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这样,你看不见吗。”
“我大部分时间是看不见的。”苏天瑜想笑一声,扯一下嘴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我早上从床上清醒,感到自己浑身轻松,明珠,我知道我解脱了。”
李明珠一瞬不瞬的看她。
苏天瑜重复道,“我解脱了。”
“我花了大半辈子去恨一个人,现在我解脱了。”
李明珠喉咙里腥甜,涌上来一股剧痛。
护士推门而入,将苏天瑜平放。
她的身体不能长时间坐着,否则会加速变坏。
李明珠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咳得心脏都扯着疼。
她像一个重感冒患者,浑身哪里都疼。
苏天瑜说‘我解脱了’时,她疼的肉体绞在一起,头晕眼花,险些昏倒。
“她把死亡说成解脱,那我是什么。”李明珠在心里想,“我活着这么多年是什么东西。”
她从小到大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却没有苏天瑜这四个字给她的打击来的沉重。
李明珠从来没有哪一刻能这么尖锐的意识到:我是多余的。
苏天瑜生她下来就是一个错误,她是多余的,是不该存在的。
苏天瑜为了李文林把她的上半辈子毁了,她本来就该死,苏天瑜要的不是她,要的是个男孩,一个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的男孩。
李明珠这一生都在花时间证明给她看,我是个女人也一样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但命运总是在她前行的道路上一次又一次的摧毁她,直到刚才,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
她这个疯子妈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什么慰藉,将行就木之时说出了‘解脱’二子。
李明珠在童年无数个噩梦一样的深夜中醒来,伸手碰到苏天瑜鲜活的肉体,幼小无助的心总能得到一丝安慰。
她好歹还有一个妈,身边还有一个活人。
六七岁的年纪,被残酷的现实拔苗助长,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生活。
她把苏天瑜当光,苏天瑜却说死亡是解脱。那她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苏天瑜曾经是唯一捆住她心中野兽的牢笼,如今牢笼破损,她几欲挣扎,最终节节败退。
李明珠脸色如丧考妣,脚步却稳重,一步一步往楼下走。
李琛看她下来,问道:“怎么样?她……”
李琛话没说完,看到李明珠的脸色,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她的样子就好像下一秒就能死去,眼睛里唯一的光点都没了。
李明珠摆摆手,“我去疗养院后面坐一会儿。”
说的轻松,语气无异。
李琛皱眉,招来护士,“苏天瑜和她说什么了?”
护士道:“我在外面,没听清楚。”
李琛:“那苏天瑜呢,她不是疯了吗,怎么自己突然又清醒了?”
护士为难:“……这,我们也不太清楚。”
李琛皱眉:“你不是医生吗?”
护士心道:我是个护士!
但她不敢和自己老板顶嘴,低眉顺眼的退去了一边,聪明的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