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微从未见过秦昱, 她进宫时, 秦昱已经去了京郊各府, 前头有秦显秦昭, 秦昱在宫中名气不显,略提起他来, 也只说他是杨妃的儿子。
听见卫善提起他来, 心知卫善必是厌恶他的, 小姑娘似的拉着她的手,使力捏一捏她:“我虽才来, 也不是不解事,避着他尚且不及呢。”她要靠着卫家,再不能三心二意,杨家那些人沾都不能沾, 更何况是秦昱怎么也不会跟他有牵扯。
碧微心知卫皇后同杨妃之间确是敌手,便是原来不明了, 此时也已经很分明了, 卫善那一脚踩得重,杨妃从称姐妹到称皇后,日日请安都要下拜行礼。
珠镜殿里派去一个教习尚宫,杨妃便一直称病,正元帝先还派人去看,太医又不能说杨妃没病,给她开了一幅下火的法子,她也确是着急上火,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讨皇帝的喜欢了。
杨妃极美,碧微在蜀地也曾见过诸多美人,却少有似杨妃这样的,听说前朝沈青丝冠绝后宫,她不知沈青丝是怎么个美法,但杨云翘已是她见过的美人里最美貌的那一个了。
她说病了,只当这回定能把正元帝引去,不意紫宸殿中半点声息也无,正元帝自己不去,派了王公公去看,原来总是赐药赐菜,这回只传出一句让她安心养病来。
正元帝以此来惩戒杨妃,直到儿子回来了,杨妃的“病 ”才好起来,病了十来日,人倒还清减了些,看着弱不胜衣的模样。
这回赴宴穿了一条月华裙,梳了个低髻,朱唇未点淡扫蛾眉,容色中也不见欢喜,可偏是她这番楚楚风致最可人怜,阖宫皆知,怕是今日宴罢,正元帝就要往她殿中去了。碧微低眉去看卫善,却见她并不烦忧,便也抿了嘴不说话。
卫善早已经收了心思,不愿再管秦显和碧微的事,上辈子事事都不相同,秦显也不似她想的那样能作卫家的依靠,心里虽还当他是哥哥,可也划出条条道道来,卫家不能靠姓秦的,只能靠自己。
既知世事绝非她上辈子知道的那样简单,那碧微告诉她的那些话,自然也有真有假,卫善敛了眼波,反手握住了碧微的手,心里很能体谅她,日子过得那样苦,若不自己嚼出些甜味来,只怕都
活不下去了。
姑姑是这样,碧微也是这样,拿话自己哄哄自己。
碧微后来那些苦,都是因秦显而起的,这辈子若是两人再没交际,那碧微也能由姑姑作主,嫁一个可心意的人,凭她的美貌和聪颖,一定比上辈子过得要强。
是以卫善再不动要撮合两人的心思,由着这两个自己去,倘若有缘,千里之外依旧相会,倘若无缘,天天呆在一处也依旧没有牵扯。
可她就算不跟秦显,也万不能跟秦昱。
秦昱回来了,还带了叫正元帝高兴的好消息,袁礼贤一心重开科举,可前朝取士早已经荒废许久,重办太学国子监,从县学府学之中挑选人才送上来,管衣食住行,太学那些屋子都是现成的,虽荒废已久,略略修整又能再用。
如今发愁的只有一样,县学府学都已如同虚设,正元帝发出诏令取士,应考者有是有的,可人数太少,必得有人先行一步,把天子要取士的消息传扬天下。
秦昱主动请缨,憋着一口气要同兄长们比肩,他旁的不行,充充门面还是成的,只这功劳太小,便又着意结交文人,也不想想那些文臣最重规矩,太子既长且嫡,只要有他,根本没有秦昱什么事。
卫善托腮望着帘外,上辈子直到秦显身死,正元帝才挑捡起儿子来,那时秦昱十四,秦昰方才六岁,卫家又被泼了这么一身脏水,他都没有立时就立秦昱当太子。
魏宽头一个开口替卫家辩白,袁礼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