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卫敬容虽见丈夫隐忍怒意,可当说就要说。
谁知道正元帝却不是为了这个发怒,精简采女本就是他的主意,胡成玉的奏疏也很详尽,他恼的是袁礼贤,大殿之上竟论起了后宫事。
这许多国家大事未定,却去议论一条裙子,竟然还有人附议,把一条裙子看作了祸国灭家的根由。
正元帝把满腹不快说给卫敬容听:“我看袁礼贤读书读得傻了,些须小事也扯上家国,难道天下豪富之家便不吃油不穿绸了?”
卫敬容听他说上两句,才知道是昨天那条裙子惹下的是非,她顿一顿便道:“依我看,袁相说的很是。”
卫善捧了托盘给正元帝奉茶,托盘里五六只点心碟子,雪花酥甘露饼是卫敬容爱吃的,肉裹小饺千层油饼是正元帝爱吃的。
他看见卫善便想起王忠说内库也给了卫善一条裙子,被这一茬,满腹火气没发作出来,见卫善还是一身旧衣,问道:“赏了你的那条翠羽裙呢?怎么不穿?”
“我听说,一件翠羽裙要伤百十只鸟儿的性命。”卫善不说翠羽奢华,也不说铺金缀珠所费甚巨,只说伤了鸟儿性命。
正元帝地动之时降生在佛塔寺,出生便是佛家的记名弟子,赵太后这才捐钱修庙,一年之中正元帝还要跟着吃几日斋,卫善话音才落,便见他脸色回转,跟着又道:“我穿了一件,宝盈宝丽也要做上一件,旁人见着也要再做一件,伤的就不是百十只鸟儿的性命了。”
正元帝听了微怔,他方才正气得头顶冒火,想到袁礼贤的进谏便要发怒,甚么“性好奢华便是造恶业之端,小民逐利,世人爱美,宫人一条罗裙便可移风易俗,陛下须得慎之又慎。”
这还是袁礼贤说得客气的时候,不客气的时候更让他下不来台,正元帝未立国时便尊袁礼贤为先生,可那是微时,如今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袁礼贤却还没改掉直脾气的性子,自然让他心生不悦。
听得卫善这么说,正元帝自觉寻着个台阶,他沉默得会儿,拍一拍卫善:“老辅国公替你取了这个名字,倒真是没有取错。”
当日便赐了绢帛到袁家去,赏赐袁礼犯颜直谏,上谕说得冠冕堂皇,从此后宫禁梳高发髻禁着翠羽。
卫善被正元帝特意嘉奖,而杨妃那条价值万贯的铺金贴翠裙子被她一剪子剪到了底,落珠滚了一地,忠义侯夫人一大早就递了牌子要进宫。
这般不放心,大节里也一样要把她送回家去,清明祭祖这样的大事她总得在场,卫善上辈子就不曾管过事,可她既开了一回口要改屋子,便让卫管事知道自家这个姑娘是有主意的人,事事都要拿来问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