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又忙拱手道:“说来还要多谢君的引荐,都是些良才。为此家师还多次叮嘱,要孤善待他们。”
阿娓听他一口一个家师,也明白赵高在他心中的地位了,是以笑道:“他们虽不错,到底未曾真正地切入时局,比不得令师赵高大人常年身在陛下身边,阅历丰富、见多识广,是以殿下以后还是要多仰仗令师,凡事也莫要越过了令师行事,于人于己都好。”
胡亥听了,又觉得阿娓不为所荐之人争权,还教他尊师,却也是真的想指点他的。是以问道:“君托言唤我来,可有要事?”
阿娓点头,低声道:“卢生谶语之事。”
胡亥初听,笑道:“君不必为此事烦忧,父皇以命蒙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北伐,以绝我大秦之患。”
阿娓摇头,凑到胡亥耳边道:“那是外忧,那内患呢?殿下莫要忘记你叫胡亥啊!”
胡亥一听,猛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喃喃道:“君怎么能和孤开这样的玩笑?”
“并不是和殿下开玩笑?”阿娓叹息道,“如若陛下不信谶语,自然也不必派兵北伐了。如今陛下既已针对外患了,想必不久之后也该腾出手了。”
胡亥果然被吓到了。
阿娓见此笑道:“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毕竟殿下是殿下,旁人也不可能直接向陛下进谗言的。只是殿下要的储君之位,只怕会花落别家了。”
胡亥一时悲凄,心想,自己可真冤。
阿娓却道:“依我之见,殿下此次回去一定得查清这卢生到底是谁的人。毕竟一计使得扶苏公子去了蒙恬将军,又使得殿下直接被猜疑,这背后之人,用心着实险恶了些。”
胡亥听阿娓这么一说,当即眼前一亮。是啊,他们都局限在相信了这个谶语,若是跳开这个谶语,那么背后之人倒真是一举削弱了他和扶苏二人。
胡亥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到底是哥哥们还是弟弟们?胡亥捏紧拳头,此事他一定得查清楚。如若真查不清楚,便是得不了储君之位,他也要拉那些哥哥们、弟弟们陪葬。
亡秦者,胡也,胡还明指我胡亥?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念及此,胡亥忙起身,冲阿娓道:“君之大恩,孤记在心上了。不日君就要出海了,若有何事相托,尽管开口。”
阿娓心想,我倒想说你上位了能替我将你的哥哥们、弟弟们都杀了么?如果能族灭那就更好了。但这可能么?
是以阿娓只得叹气道:“我一个孤哀之人,还能有何所托?横竖我家也没人了。”
胡亥一听,一时也极其无奈。
阿娓又道:“殿下不必为我忧心,我替殿下着想,不过是因着殿下此前的那番拜师诚意,如今虽不成师徒,但指点你一二也不枉这场交情。”
胡亥眼眶一下子都湿了。阿娓分不清这是真心还是做戏,但一个年近弱冠的男子,一下子眼眶都湿了模样还真见过,阿娓只得轻叹道,看来这胡亥,只怕最后成也感情,败也感情吧。他那么依赖和信任赵高,可赵高只怕和我一样图谋甚大,一个重感情的棋子,倒确实是个好棋子,赵高真有眼光。
阿娓见胡亥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说自话道:“我听闻近日扶苏公子那边与田齐王室那边预备联姻,不知你可听说过?”
胡亥当即摇头,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君身处这芷阳宫内何以知道此事?”
阿娓摇头,一副你真傻:“联姻对象就在这芷阳宫内,我又岂可不知?”
“谁?”胡亥问道。
“齐国王室庶女,婵妫。”
“一个庶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