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太多了,嗓子难受,祁闻干咳了声问道:“你们这里可有水?”
阿娓反应了过来,忙递给影一个水盂。影会意接过去,在木桶中盛了水,又端过来递给祁闻。
祁闻也懒得客气,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搁下盂后,方才继续说道。
“徐福自是不甘心就这样退走,便决定明日再上岛去,与怪蛇较量。他说:但凡有珍奇之物,必定有凶兽看护。他还对我们说,即便那不是不死仙药,只怕也是能延年益寿的稀罕物,若得了那东西,兴许我们就可以即刻返航了。因为这,我们也只有跟着他,豁出去一搏。谁愿意在茫茫大海上,漫无目的地继续漂浮?夜深人静之时,哭着想家的孩子,比比皆是。谁又真想离开家,去寻那虚无缥缈的仙缘?一路死了这么多人,便是早有准备将身心尽数献给神灵的孩童,也在海上飘忽不定中,淡却了心思。”
祁闻讲到这里,不由扯起嘴角,苦笑了笑。
阿娓也明白,他这是在感怜自身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明明逃过一劫,九死一生地活着回来了,却还要再一次随船出海寻仙,将曾经的那些噩梦再重演一遍。阿娓无奈,对此也只能发出一声长叹。
影听了这些,一时倒有些迷茫。想家么?想家多好,他们还能有个家可想。可他呢?他本就是一个孤儿,在大秦、在海上,这又有什么分别呢?从此之后,他只有跟着姑娘,也只能跟着姑娘了。她去哪里,他便去哪里,如此而已。
祁闻听到阿娓的叹息声,心知她是懂他的。可感怜有用么?人终究得面对残酷的现实。是以他抛却心底那点伤感,开口继续说道。
“既然都豁出去了,我们自然是打算与那怪蛇不死不休。可想起那怪蛇堪比铜墙铁壁,刀剑无伤的本事,一时也无计可施。谁料夏虞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说:对付那怪蛇不能莽撞行事,女童和不会武艺的男童就不要过去送死了。要人分心保护是其一,其二出了什么意外,反会影响到其他人拼命发挥。徐福接受了夏虞的建议,是以只挑选了一队会些武艺的男童,约定明日一起下船打蛇。”
“晚上,我们三人回到住处,讨论明天的事情。阿安突然一本正经地对夏虞道:你不该站出来多事的。夏虞叹气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去送死。阿安摇头道:人各有命,你以为你护得住他们几时?夏虞道:能护几时是几时,我可不像你,一天就只会神神叨叨。阿安很是无辜:我会神神叨叨已经很不错了,你要知道,这世间很多人连神神叨叨都不会。插不上话的我只能无聊的叹气,现在回想,那时的夏虞和阿安还真喜欢斗嘴和打哑谜。”
阿娓翻了个白眼,心想,他们哪里是在斗嘴打哑谜?明明是在说着很正经的事情啊!也就是你自己见识有限,听不懂而已。
阿娓摇了摇头,以祁闻的资质,拜入儒家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复想起祁闻的身份来,又觉得他还能被儒家收入门下,得到学习机会,也是难得了。
毕竟这世间,读不起书的落魄士族、下层的平民百姓,比比皆是,儒家被称作显学,倒也是有一定功绩的。有教无类,孔子至少给了很多人,读书习字的机会不是?
祁闻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因而没看到阿娓这一番神情和动作,还在哪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第二天,徐福便带了三百多个孩童下船,我们三人中去的却只有夏虞。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详情。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他们去了三百多人,活着回来的却不足百人。这群活着回来的,完好者寥寥无几,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更有甚者浑身上下皆是暗伤。船上的女童们见到这样的惨状哭出了声;也有大胆的,一边哭,一边咬牙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