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想法虽同,可都不想与对方过多交流,目光一触即避。子莫倒对鶡冠子微笑,似乎是在为昨晚的事致歉。
“召——左徒、大司马、宋大夫入寝。”正仆长姜的声音从东面的寝室传过来,这边的傧者当即向昭黍等人相告,“大王召三位贵人,请。”
“嗯。”昭黍嗯了一声,起身后正襟抚冠,又摸了摸左边的佩玉——君在不佩玉,不是要解下腰带上的佩玉,而是说要把左边的佩玉结起来,这才和大司马淖狡、老臣宋玉趋步行向寝室。
寝室昏暗,地上铺着的红色蒻席有些发黑。行过数重帷幕,昭黍方见楚王斜靠在床,身上半盖着一条龙凤对纹的黄色绢丝大衾。床的一侧站着躬着身子的正仆长姜;另一侧,是身着缁衣目光木然的熊荆。令尹黄歇跪立在床前,神情肃穆。
“臣昭黍、淖狡、宋玉拜见大王。”昭黍、淖狡、宋玉齐声而拜,这似乎是大王终前托孤。
“免礼。”熊元的声音很小,很疲惫,但很清晰。
“寡人欲立荆儿为大子…咳……”熊元看着昭黍和淖狡,似乎是说的太急,当即咳了一记,好在他自己调整了一下呼吸,吐了口气才接道:“欲以宋大夫为傅,以尔等为保,可乎?”
“臣……敬受命。”昭黍看了黄歇一眼,见其依旧肃穆,稽首伏拜。
“臣敬受命。”宋玉、淖狡没有昭黍那么多顾虑,一边领命一边伏拜。
“善。”见三人领命,熊元像是松了口气。“寡人墓之木生矣。昔宠爱李妃,欲立悍儿,然我楚国凋敝如斯、外患愈烈,悍儿天真,无以为一国之王,不可成社稷之主。荆儿聪慧知礼,胸中自有治国韬略,寡人惜其年幼,故请子歇、宋大夫、鶡冠子为其傅,又请尔等、荀卿为其保……”
熊元说得很慢,好在口齿清楚。淖狡对谁为太子傅、谁为太子保无所谓,昭黍心里却在想太子傅、太子保的人选。黄歇身为令尹,为太子傅并不奇怪,三老臣宋玉学识渊博,亦可为傅,但以荀卿为太子保……,怕是黄歇的主意了。
先惠王之后,列国皆言变法。变法实质,不过是弱封君之势、削重臣之权,以强国君。法如何变、结果又会如何,昭黍并不在乎,但昭氏曾经的一个门客总结出一条规律:那便是列国主持变法的皆为外臣:
李俚,卫国人,于魏国变法;
吴起,卫国人,于楚国变法;
商鞅,卫国人,于秦国变法;
申不害,郑国人,于韩国变法;
邹忌,邾国人,于齐国变法;
乐毅,中山国人,于燕国变法;
为何如此?难道是诸国没有变法的人才?不是,不是诸国没有变法的人才,而是诸国士人对本国贵人难以痛下杀手;而国君也需要一个外臣来推卸责任,事后以平国人之怒,变法最成功的秦国,不正是车裂商鞅以泄诸人之怒吗?
太子傅保中,鶡冠子也好、荀卿也好,都是赵人,都想在楚国实施变法,一展胸中抱负。以后是驱逐他们、还是车裂他们不得而知,那是后来的事情,昭黍真正担心的是楚国公族恐又要遭吴起之难了,难道,不被秦国所灭的唯一办法就是变成另一个秦国吗?
思虑百转,熊元缓慢的话语中,昭黍心有惴惴,不过他担心的事情并未只此一件。只听楚王缓缓说道:“大子未冠前,令尹府由子歇执掌……高府仍托于子黍。”
按照楚国惯例,加冠需二十岁,也就是黄歇还要做十多年令尹。十多年后黄歇已经百岁,他能活到那个时候吗?而这,是黄歇同意大王立荆王子为太子的条件吗?
“大王,若有人行不义事,若之何?”昭黍直言不讳,诸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