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河兄可知,大王欲复宋国?”酒肆里不少士子席于大堂,雍齿说话的声音不得不放得很低,低到萧何几乎没有听见。这已是临考前一日,无计推脱的萧何只能受他之请。
“雍公子何言?”萧何心中剧震,他只能用假装没有听见来掩饰惊骇。
“我听闻,大王欲复宋国、也欲复鲁国、越国、吴国。”雍齿不得不提高一些声音。
“怎会如此?”雍齿再开口这几秒钟,萧何心里想的是雍齿请自己喝酒的意图。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大概是想要自己说动萧族族老。萧国变成萧族,族系未丧,祭祀未绝。雍齿在沛县是豪强,可沛县绝不止雍氏一家豪强,他大概是要自己说动族老支持雍氏。
“千真万确!”郢都多新词,雍齿至郢有十几日,学了不少新词。“大王朝国人之政,便是复国之先兆。对,各国史官已入郢编纂国史,本次考试也是各县为藩,不是一国者绝不混杂。”
“大王真要允宋国复国……”萧何之前是在算计,转入复国这个话题后顿时生出无数感慨。他读的简、写的字、习的礼、拜的神、说的话……,一切的一切全是宋制、处处带着殷人的烙印。而宋国灭国不到五十年,奈何宋地被魏楚瓜分,复国根本无望。
“各地有识之士皆拭目以待大王之新政,朝国人之政亦在施行。我雍氏无论如何当年宋国也受宋君之禄米,复国岂能居于人后?”雍齿依旧低声。“此请子河兄喝酒,只贺他日可同殿为臣。”
“萧何谢过雍公子。”雍齿不露半点心思,萧何目色连闪,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颁召了、颁召了,大王要送客!大王要送客!”一斗酒还没有喝完,外头就响起士子们的呼喊,两人听后当即一惊,雍齿反应最快,道:“速去看看。”
自从有了纸,郢都就常常公示王命。城内有专门粘贴王命、政令的地方,大市门口就有。两人赶到时,王命前黑压压一片,已有无数人围着。除了一些人在哀嚎,更有士子大声相念,只是两人隔的太远,根本就听不见前面再念什么。
“敢问公子,大王送客是何意?”雍齿自持身份,问向身旁的士子。
“我已不知大王送客是何意。”被问到士子也不知,可前面有人回头道:“送客便是将他国游士送走,好留出官位让于我等楚人。”
“真是如此?”一人说话十几个人答应。这些人心里欢喜,嘴上却说道:“此令万万不可,大王此举定失天下贤士之心。”
“何言天下贤士,大王不送客,楚国贤士何以为官?”回头相告的士子头上加冠,面容严整,不可轻辱。他说完见诸子还在摇头,当即拂袖:“口是心非之徒,本公子耻与你等为伍!”说罢便带着仆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是唯一知道王命的人,经过之时雍齿赶紧行了一揖:“公子请留步。敝人沛县雍齿,以为公子之言大善,何不到酒肆一叙。”
前面堆着这么多人,只能迟一些再来看,眼前这位公子雍齿只觉得不凡,故而相邀。他揖礼,萧何也跟着揖礼,“敝人沛县萧何,公子之言甚是有理,他国游士不去,我等何以为官。”
“公子不敢当,敝人陈县士子郑荣,喝酒就不必了,你等可是有事问我?”郑荣是郑国国君郑幽公的后代,郑国亡国久矣,迁于陈县百余年,可谈吐举止仍有贵族之气。
萧何在雍齿面前很是拘谨,雍齿在郑荣面前则觉得窘迫,他陪笑道:“确是有事相问,然则更仰慕公子风采,沛县陋弊,雍齿从未见过公子这等人物。”
“即是如此,那我便请两位喝酒。”漂亮话谁都爱听,再说沛县确实陋弊。郑荣脸上一笑,便反客为主要请雍齿、萧何喝酒。他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