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丝锦的楚宫少了许多颜色,只是太后和大王能忍受这种单调,其他人即便怀念五颜六色的雍容也无可奈何。色彩寡淡的若英宫里,一身孝服的太后出现之前,令尹淖狡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在红色蒻席上静待,当脚步出现,这才起身相揖。
“令尹何事?”赵妃听闻令尹求见有些奇怪,但令尹终究是令尹,她还是出来相见。
“太后可知,大王今日欲赐婚于项氏?”淖狡开了口,头却低下了,不敢看赵妃。
“确有此事,大王说他们乃两情相悦。”赵妃淡淡的答了一声,成为太后的她,现在也就是操持这一双儿女,再无所求。
“太后可知,赵国本月将与秦国会盟?”淖狡再问道。“秦国或再攻我楚国。”
“再攻我楚国?!”赵妃的声调终于拉高,她是关心儿子。一旦秦国伐楚,儿子又要亲上战场。战场凶险,谁能确保儿子平安回来?
“正是。”淖狡沉声道,这几个月,知彼司已经整合了所有楚国侯者谍者,加上不明力量的指引,对秦国的了解远胜以往。“太后可知,齐人茅焦冒死进谏秦王?”
“我知。”赵妃点点头,“秦王下令: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迄今已死二十七人。茅焦以第二十八人进谏,冒死说服秦王至雍城迎赵姬回咸阳,母子和好如初,茅焦亦被拜为上卿。”
母子重归于好、尤其是国君的母子重归于好,这一类的故事赵妃是很感兴趣的,寺人宫女自然知道太后喜欢这类故事,消息一从秦国传来,便说与赵妃听。
“太后既知,亦知秦国乃虎狼之国,每年都要攻伐关东诸国,不伐韩即伐魏,不伐魏即伐赵,不伐赵即伐楚。而今韩魏与秦国乃二五耦,秦王与赵姬和好如初,因念母子之情,秦赵本月亦将会盟和好,唯独我楚国与秦国将盟未盟。
去年秦使曾请楚秦联姻,求蒨公主嫁与秦宫为王后,大王不许,而今秦国欲伐我,臣请太后做主,准允楚秦联姻,将蒨公主嫁入秦国。”
淖狡在熊荆哪里碰了多次壁,不得不来太后这里求情。他担心赵妃忧心赵国,又道:“秦赵本月便行盟会,我楚国允婚使者入秦当在下月。”
“秦王真欲娶芈蒨为王后?”赵妃本在小睡,淖狡一番话后,她再无半点慵懒。
“正是。太后若不信,可问芈玹女公子。”淖狡说道。“芈玹女公子正是为蒨公主而来,奈何大王始终不许,反要把蒨公主许给上将军嫡子项超。”
“蒨公主既可嫁入秦宫为后,自不能许给项氏。”赵妃低语了一句。她随即向身后侍女说道:“去,请芈蒨来,还有她母亲越妃也请来。再去请芈玹,我要看看她如何说。”
“唯。”侍女唯了一声就下去了,芈玹人在正寝,芈蒨则在后寝,芈玹未到芈蒨已经到了。芈蒨之母越妃只是嫔妃,忽然间太后相请本就忐忑,又见令尹在此,心中更加忐忑。
赵妃道:“我闻,芈蒨和上将军之子项超两情相悦,可有此事?”
“太、太后……”话一出口越妃就色变,女子虽无贞操一说,但公主的清名不容玷污。
“芈蒨,我问你,可有此事?”赵妃没理惊慌失措的越妃,而是看向了芈蒨。
赵妃未做王后时便是赵国公主,母亲嫁入楚宫前只是越君之女,本来身份就低一级,待赵妃做了王后那就更低一级。芈蒨见母亲如此惊慌,心中不忿,她仰着头道:“敬告太后,上巳之时,芈蒨偶遇项氏公子,虽是相识,却未逾越礼法,亦无相悦之心。芈蒨只觉项氏公子乃真英雄,去岁大战为我楚国频频建功,心生敬意。”
“既无相悦之心,那我问你,”赵妃看了一眼令尹淖狡,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