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辣的太阳晒在毫无绿意的黄土上,军帐勾连,战旗遮天,除了城下四百步,城北、城西丝毫不见空地,也没有营内营外的分别,只有随风飘扬的‘秦’字战旗和‘魏’字战旗。
围城已超过半月,期间北面西面曾发起过尝试性的进攻,但全被守军轻易打退。此时城外秦魏两军正在大兴土木——四百步外数道长墙正在修筑。这些长墙就地掘土,泥土翻出后倒入木筑,即行夯实,夯筑宽度厚达一丈。一两日看不出什么效果,可四五日之后,有几条长墙已修至八九尺高,十几步长。
“秦军这是如何?”进展最快的是秦军驻守的北面,听闻此事,连陈兼都忍不住登城张望。
“我亦不知。”守城阳的时候秦军并无修筑这样的墙体,陈不可也不明白这是为何。
“县公,此似极韩王的甬道。”县丞陈壁年轻时曾周游天下,也算是见多识广。
“甬道?”陈兼对被秦人发扬光大的甬道不解。“此甬道何用?”
“乃隔绝内外,使君王行止不为人知。”陈壁解释道。“县公你看,两墙相隔仅数丈,内中为道也。人行其中,墙外不得见,此为甬。”
“有理。”陈不可也点头,但他又笑:“秦人难道不知石弹是从天而降吗?筑墙有何用?”
“将军,你看。”陈不可还没有笑完,右司马陈卜就伸手指向远处。“秦人正以橼木加盖之。”
陆离镜越做越好,看得越来越远,越来清晰。圆圆的视界内,长墙最前头一群隶臣正将数丈长的橼木抬上墙头,这些橼子横在两墙之上,根根并排。
“不好!”看向长墙对准的位置,陈兼抽了口凉气。
陈不可额头也冒出了汗珠,他连擦几把汗,强笑道:“此秦人技穷之故。石弹重四百斤,从空而降定能把这些橼木砸碎,县公勿要忧心。”
“但愿如此。”陈兼心还是凉的,这种甬道如果修至城下,荆弩和投石机就再也不能杀伤到秦人。现在唯一希望就是甬道工程浩大,秦人修到城下时他们已经撤军了。
“可知是何人在守城?”旌旗下的幕府只有早间才有些清凉,辛梧喝了杯楚茶才开口相问。
“据侯者相报,守城之人为陈不可。”辛胜答道,他算是秦军前锋,负责屏绝和侦察。
“陈不可?去年守城阳之人?”辛梧去年是从马谷入楚,并未经城阳。
“然也。”辛胜答道。“据闻此人乃庸将。”
“庸将?”辛梧闻言想了想并无点头。“即便是庸将,亦有荆弩、投石之器相助,致使我军不得近城四百步内,只能修建甬道。却不知,这甬道要修道何时?”
“禀大将军,甬道并非筑城,并不费时。”少府首席工师、墨家钜子燕无佚也在幕府中。“若荆人不出兵相阻,一千五百人,三十日即可成甬道。”
“三十日?”甬道并非城墙,其宽不过一丈,高不过九尺,但大工师说三十日可成,辛梧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然也。”燕无佚不容置疑的模样。“挖土、运土、夯实,百余人劳作一日即可筑甬道一步。若有四万五千人,或可一日之内筑成甬道。可惜这几日夜月甚明,不能趁夜筑城。”
攻城战更是土木建筑战。攻守将率斗勇,双方的工师则斗智。守城方既然用荆弩和投石机屏绝城下四百步,那我就筑甬道;石弹从天而降,那我就用橼木加盖便是;石弹奇重,那我多加橼木,再在其上覆土,我总能将兵力投入到护城池外。
接下来的日子里,甬道不紧不慢的修筑,每日进展只有几步。这一日修到三百五十步,城内早就准备好的投石机弹突然发难,铁弹暴如雨下,筑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