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黑袍、披头散发的秦卒不顾性命的猛冲上来,抱住拉住钜甲县卒往城外拱,最后双双坠入城下。
这是秦军的陷阵之士,除了少数贪爵不惧死之人,余者多是全家有罪的罪奴。阵战之时他们冲在最前,以死抵罪好使家人得免,攻城时他们冲在最前,以身体作盾,掩护身后的秦军夺城。县卒当中着钜甲者不过十一,这些陷阵之士只要看到钜甲县卒,就会冲上来与之同归于尽。
厮杀至今日,以命搏命的打法并不能让县卒恐惧,他们也已经不惜命,只是这些披头散发的陷阵之士形如鬼魅,他们搏命时脸上不是凶恶的狰狞,而是诡异的微笑。楚人不怕死,但怕鬼,每每陷阵之士冲前,县卒便本能的后退,无人例外。
“退后,退后。”县卒越退越远,直到蓝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才稳住身形。
“贵人当心秦军陷阵之士。”满头大汗的卒长提醒道,他什么都不怕,就怕秦军罪奴。
“陷阵之士何惧!”蓝钟自然知道秦军的陷阵之士,他们常与锐士结伴战斗。“列阵。”
“列阵。”身着钜甲的誉士高举着夷矛,对准了二十多步外的秦军锐士。锐士也不再是一人在前抡舞长铍,他们也和誉士一样列作十列,但军阵的厚度倍于誉士的五排。
持铍的锐士、持矛的誉士并不是第一次交手。誉士占着钜甲的便宜,可以无视长铍的捅刺,而他们的攻击锐士无法抵挡,是以每一次交手都是锐士被赶下城头。
“啊!”双方还未交兵,数十名披头散发的陷阵之士便冲了上来,他们不是战斗,而是拥抱死亡。紧跟着他们,持铍锐士也向前猛冲,他们要抓住誉士捅死陷阵之士、再行抽矛的间隙。
“杀!”身在前排的蓝钟暴喝,他疾步前冲,其余誉士也跟着他疾步前冲。冲来的陷阵之士手里不过是一把短戈,但他们还是习惯性的把夷矛举过头顶,头整齐的偏向一侧,以防后方同袍误伤。犹如奔跑在城下,五十多名誉士视城头如平地,全速急奔。
‘呃…啊…嗯……’闷哼惨叫中,前排十根夷矛瞬间就将奔来的陷阵之士捅穿,带血的矛尖穿过单薄的身体,又把后面的人捅死。与锐士预料不同,第一排誉士并不需抽矛,他们弃矛而用刀,伏着身子揪着未死的陷阵之士犹如抓住一面大盾,举着这面大盾冲向了自己。
钜刃低伏,夷矛高举,最前排的锐士面对上下两列敌人,尚未决定对上还是对下,钜刃和夷矛就同时杀到。
‘啪!’长铍被夷矛从上方死死压住,矛尖顺着下压之势猛捅。
‘砰!’断气的陷阵之士被誉士猛砸,将中矛的锐士狠狠撞倒,阵列当即就凹了下去。
上下夹攻中,锐士阵列不断的撤步,本就不太宽大的城头显得更加狭窄。
“啊!”蓝钟等人又是一声暴喝,顺着锐士的撤步,他们使劲全身力气再推。‘轰’,重心浮动的锐士又倒了一片,没有摔倒之人踉跄再退,挤压着本就狭窄的空间。
“杀——!”第二排誉士也弃矛抽刀,战斗不再是矛阵模式,而是剑盾模式。虽然没有盾牌,可誉士人人钜甲,铜兵打在甲衣上叮当作响,却不能伤及他们分毫。
左臂压住持铍的锐士,右手钜刃一刀接一刀疯狂捅刺,鲜血泉水般的喷发出来,溅了他们一头一脸。无人在乎热血,更无人在乎秦人的惨叫,每个人都在前进、踏着锐士的尸首前进。越是前进,敌人就越是拥挤,敌人越是拥挤,就越容易将他们一个接一个捅死。
锐士被彻底压制住了。此刻战斗已是单方面的屠杀,后方那些看着着急却使不上力的秦卒皮胄不断的颤动,只能坐等楚军誉士越杀越近。头顶临车上的弓弩一次又一次向誉士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