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失望,因为其他博士的政纲同样交由田假。交上去之后便是公议,具体施行什么样的政纲,已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楚国已行周政,大王为何不愿齐国也行周政?”淳于越挪了挪屁股,想获得熊荆的支持。
“楚国行了周政?”熊荆有些诧异。“楚国只是行了正朝、外朝之制而已。齐国之民事商贾者近半,非耕种之民近半,不重商政而重周政,他日如何抗秦?我若是商贾,秦国诓我说,降秦必重商贾,淳子以为我降秦否?”
“商贾重利而无德,不可信也。”淳于越没有回答熊荆的问题,只强调商贾的品行。
“商贾重利乃天性,无利如何行商?”熊荆道。“重利方能雇工劳作,方能变鱼盐桑麻为粟米,其何错之有?商贾或无德,难道士子便有德?淳子欲行周政可至他地,齐国半数丁口为商、事商,欲行周政岂非缘木求鱼?”
熊荆已经不想和淳于越多谈了,他和荀况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之间的差距,所不同的是荀子逐渐认识到光靠道德是不能实现井田周政的,必须以力、以法强制才有实现的可能,不然性恶的庶民绝不会变成简朴、恭顺的古之民。
熊荆将欲送客,明白自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的淳于越并不想走。他似乎是退了一步,道:“敢问大王,若外朝皆是商贾,齐国皆商贾之民,国将若何?”
“经商可富民,即便贫者,或许也是他国之富者。”熊荆道。“楚国海舟将通世界,齐国衣履天下便如此富足,若衣履世界又当如何富足?”
“然农为国之本,若举国皆商……”淳于越又开始摇头,他无法想象举国皆商的国家。
“既然皆商,所得之利为何不能购粮?”熊荆道。“如今齐国每年购粟两千万石之多,通商于世界,自可购粮秣于世界……”
熊荆已经是风轻云淡了,聊聊数语便令傧者送客。此事天色已暗,战场上齐人已在收敛家人的尸骨。此战楚军伤亡两千余,齐人的伤亡超过三万,直接战死的约有六七千人。这当然是楚军没有赶尽杀绝的结果,按照正常情况,战败的一方伤亡将超过百分之三十,若地形有利或者刻意斩首,全军覆没的例子并不少见。
北风中隐约能听到齐人的哭声,念及楚齐邦交,熊荆对庄无地道:“令医帐开始收至齐军士卒,尽量救活。”
超过两成的伤员会在三个时辰内因伤重或者失血而死亡。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该死的都已经死了,接下来要死去的则是伤口感染:破伤风、坏疽、脓毒症,再就是骨折。破伤风、脓毒症无药可治,只能靠伤卒自己的体质抗衡,造成楚军伤卒死亡的,皆因于此。
坏疽医治需要反复清洗、去除坏死组织,伤口如果感染则使用蛆虫疗法,死亡基本已经可以杜绝。清洗要用酒精,齐军伤卒不可能有酒精,也不懂得清洗伤口,死亡率故而超过三成。
熊荆收治齐人伤卒并没有让庄无地惊讶,这几个时辰,楚军的伤卒都收治完了,既然不是灭国之战而欲再与齐国和好,收治伤卒是很自然的事情。
庄无地通知医帐开始收治齐军伤卒,这时候淖信奔了过来,急道:“禀告大王,庄将军已醒。”
“善,大善!”熊荆就要前去医帐,庄无地顿时将他拉住,“大王,王宫正寝已备宴飨,若是晚去……”
齐王已降,熊荆不灭其国而赦其罪,作为地主的齐王自然要设宴答谢。齐王以外,朝中诸大臣也要列席。因为推动变法,双方还要有一个正式的沟通,变法如何变、变多少,不管赞成还是反对,总要先交一个底。
庄无地劝说,右史也劝说。想到庄去疾既然醒了,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若是让齐王和满朝大臣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