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慢、反应慢、追击更慢。
四里长的山脊上嘶喊惨叫声不断。只是碍于枝叶的阻挡,齐褐等人看不到整个战况,正当他极目南望时,一卒楚军已从东侧山腰绕至他的北侧。站在山脊上戒备的千名短兵只注意防前而不注重防后,毕竟山下全是中尉士卒,谁也想不到楚军能从身后猛扑过来。
“荆……”一名短兵仅仅喊一个荆字,就被冲前的楚卒一矛捅穿喉咙。楚军仍然是一排一排的冲矛,短兵不喊百步外的齐褐也会警觉。见楚军扑来,短兵们一阵慌乱,齐褐身边的亲卫急喊‘护将军、护将军’,拽着齐褐快步奔下山脊。周围的短兵见齐褐奔下山脊,自然也跟着下山,乱中出错,等跑到半山腰,诸人才察觉那面旌旗竟然给忘了。
“若敖!若敖!”山脊上秦军旌旗被楚卒挥舞着,整条山脊上的秦卒皆被赶下山坳。遥对着东山上缴获秦军旌旗的楚卒,菟和山上也响起了越卒的欢呼,他们举得是西瓯之师的军旗——与东山上的楚卒一样,甚至比楚卒更加利索,大长老宋率领的越卒尽扫菟和山上的秦军。
楚卒高喊‘若敖’,越卒大叫‘士击’。眼见两山都被楚军占据,山坳内的秦军缓缓退出这段山坳,只把守山坳与武关道的狭窄关口。而当楚卒、越卒从山林间再度绕后侧击,损失千余人后,秦军不得不放弃关口,一直退到三里外才再度列阵。这时候,脱出炮架的火炮刚刚赶到,喜悦的欢呼声中,潘轩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菟和山已失?!”武关,收到讯报的赵亥惊得暴跳。
“禀、禀将军,荆人善山林之战,士卒入林疾行而不乱,我军弗如也。”前来报讯的令骑转述着齐褐交代的话。秦军不是不知道也把矛柲截短,而不是无法在山林中疾奔不散。越是复杂的地形,对纪律和组织的要求也就越高,齐褐的遗憾在于:哪怕身高皆在七尺六寸以上的中尉之卒,一入山林也是散乱。
“弗如?哈哈……”赵亥怒极反笑,未亲历战场的他无法想象山林间小队小队的血腥战斗。
“禀将军,”令骑不敢多言,倒是明堂的将率提醒道:“荆人既占菟和山,而我军仅余万人,荆人又当有后续之师,商邑已失也。商邑既已失,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没有在第一时间守住菟和山,再增兵夺取已经来不及了。这是在座将率的判断。虽不知荆紫关、竹林关的消息,可两万楚军出现在商邑,显然这两座关寨已被楚人拔下。既然这两座关寨被拔下,楚军就不可能仅仅两万人攻拔商邑,现在攻拔商邑的不过是前军。己方增援商邑的结果很可能是己军与楚军在商邑大战,这根本于事无补。
既然于事无补,那就该尽早撤退——武关东面的武关水从北面的卢氏县而来,溯武关水北上可至卢氏县。从卢氏县往西经过洛南也可转至蓝田、关中。
“不可。大王命我驻守武关,而今荆人未至却弃关而走……”赵亥连连摇头。“我军必要和荆人再战,以夺商邑。”
荆紫关、竹林关已破,武关就短时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这几个月正是丹水水满季节,水路运输不但比陆路运得多,还比陆路运得快。只是受命于此驻守的赵亥不甘心这样退回关中,他必要与楚军决一死战,以阻止其向西攻往蓝田。
作为武关守将,赵亥有权决定战与不战。而在西面五百里外的咸阳,趁着最后一抹霞光,荆人攻占菟和山的消息传到了国尉府。国尉卫缭甫一听到菟和山三字,牙就忍不住发抖。他极力的镇静,但牙齿碰撞的声音无可掩饰。
“役夫!役夫!役夫!”良久,他骂出了这几个字,然后起身往曲台宫而去。身前的几案被他撞翻,下阶后天忘记了穿屦,他就这么赤着脚奔向曲台宫。
即便在平时,赵政也有处理不完的公务,而今一场大战迫在眉睫,他在曲台宫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