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底亚那马。此时赵政骑的不是早上那匹白色龙马,而是一匹枣红色龙马。枣红和他身上的韦弁服相配,炎热的夏季骑在马上,奔驰时哪怕是热风扑面,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惬意。
龙马入宫有好几个月,可惜没有去势的索格底亚那公马性情暴躁,在苑囿里摔过一次后,赵政就不敢骑它们了。不过现在借助马镫和马鞍,赵政产生一种驾驭自如的感觉,他再也不用在驾驭马匹和保持身体稳定这两件事情上分心了。
“见过大王。”赵勇等人齐齐向赵政揖礼。行礼后赵勇不无忧虑的道:“此处距荆人营帐不过六里,还请大王……”
“何须多言?”赵政不悦。不能不如荆王是他的潜意识,他曾为自己不能骑乘龙马而苦恼,现在一切困难不复存在,然而这些臣子老是拦着他。“荆王能如此,寡人为何不能如此?”
“荆王,蛮夷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王乃我大秦之王,日后将是天子,岂能行于军阵险地。”赵勇再劝,其他诸将也揖礼相劝。
“哼!”骑在马上和坐在车上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臣子的话赵政根本没有听见去,他扯着缰绳,围着赵勇和卫缭等人的戎车绕圈。诸将的目光跟着他转,当他绕出蒙恬的车驾时,马镫一夹,胯下龙骑急急冲了出去,居然奔向了渭水。
“休矣!”诸将脸色大变,赵勇抢过御手的缰绳,策马紧追了上去。蒙恬等人也要上前、卫缭大喊道:“不可!万万不可!”
赵政奔向渭水,赵勇、赵高等人也奔向渭水,如果其余诸将也奔向渭水,楚军巫器一响,这仗就不用打了。卫缭喊住了诸将,诸将只能看着赵政、赵勇等人绝尘而去。
“秦王!秦王也!”渭水北岸,楚军正按作战计划上的序列安营扎寨,以准备明日一早渡渭。这时令骑从水畔疾驰而过,喊着秦王,一时间所有目光都看向渭南。
“大王。”令骑引起的扰动熊荆身边的将卒注意到了,东南风吹拂下,渭水对岸偌大的常旗正好横展在熊荆等人眼前。旗下是骑着枣红色龙马,一身韦弁服的秦王赵政,他正奔向渭水。
“驾!”熊荆没有犹豫,他一策马也奔向了渭水。跟着他,近卫骑兵、左右二史,还有庄无地等谋士将率,一干人人全部奔向渭水之畔。
很快,两位君王就在相会在渭水两侧,双方相隔三百多步。这是熊荆第一次看见赵政,不借助陆离镜,他只能看到红色常旗下立着一位蓄须的年轻君王。他身上是韎色的韦弁服,赤衣赤裳,配上那匹高大的龙马,仅看身姿,便觉得这个人英武挺拔。
“大王。”赶上来的赵高递上了陆离镜,实际他也希望能看一看蛮夷楚王长成什么样。
多年仿制,少府制作的陆离镜已不必楚国的差,清晰的视界中,赵政终于看到了熊荆。一个舞象的英俊少年,上嘴唇还没有长出胡须,只有淡淡的绒毛,然而与稚嫩面容反差的是,他看过来的目光沉稳而锐利,这不是少年人该有的目光。铮亮的钜甲朴实无华,钜甲之下与他一样,也是一身韎色的韦弁服。
赵政在陆离镜里细细打量着熊荆,若不是此前的几次交手,他只会将这个舞象年纪的少年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竖子,哪怕这个竖子是楚国之王。实际正是这个竖子率领的楚军连连击败秦军,现在还攻入了咸阳。秦国若真的会亡,那一定是亡于此人之手。
两位伟大的君王隔着三百多步的渭水无声无息的对望,时空在这一刻凝固。他们中的一个人要扫灭列国,统一天下;另一个人则想保留当下的五国格局,将诸国带入大海,带向世界。
技术、将卒、战术、谋略、资源……,火药的出现让楚军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就在三天前,无勾长率领的绿洋舰队消失在地中海;就在今天,写有塞琉古帝国扣押楚国海舟讯息的信鸽飞出了波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