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北城鸿沟北畔筑有盟誓的高台,吉日那天四国大王依次登阶,接着才是白宜、弦兑、毋盐次这些大子钱家登台。为了显得隆重,鸿沟南北两岸的炮卒一起鸣放礼炮,轰隆隆的炮声中,长长的盟书被司盟读起。
四国会盟,是将拥有铸币之权的四国金行交由子钱家抵押,以获取子钱家出资承兑承销国债。双方的关系看上去是普通的借贷关系,实际上四国金行日后不动用武力是收回不来了。与秦国的战争将花费海量的金银,秦国灭亡后,各国之间的战争又将耗费海量的金银,铸币权估计要抵押到天荒地老。
熊荆乐意看到这种局面,各国铸币权被抵押,但王廷是自由的。王廷不但是自由的,还能通过香料贸易的利润与十二氏大商、子钱家共享这种特权,王廷也成了一个大子钱家。王廷的钱借给各国,然后拿到他们所抵押的铸币权,进而控制各国财政——为了保证每年子钱的支付,金行总得监控各国的财政收支是不是?
哪个国家敢肆意增税还债,以求摆脱金行的控制,治下商贾庶民必要反抗;哪个国家收不到税,金行便将在其国建立税警总团,由金行负责收税。金钱是国家的基石,以后各国想打仗、特别是想打大仗,要先问金行同不同意,同意才能打,不同意不能打。
资本控制一切,这或许是后世最厌恶的模式,熊荆也很厌恶。他一直记得美元铸币权在资本家控制下,一百年下来,一百美元贬值九十美元,·贪婪的令人发指!铸币权如果是在国家政府手中,一百年下来,一百块最多贬值十块,绝不会超过二十块。
朗读盟书、歃血、坎牲加书、祭祀,最后又是一次飨宴。正寝中子钱家坐一边,四国君臣分坐另一边,白宜、弦兑等人笑得合不拢嘴。武王伐纣以来,这是商贾第一次与君王平等的坐于一堂——商人即殷商之人,为了贬低殷商之人,士农工商,周人将商人列为最末一等。而这一次,他们终于不再是最末一等。
魏王魏增究竟姓姬,子钱家坐大并非好事,所以他并不怎么高兴;赵王迁少不更事,根本不清楚这次会盟代表什么,他不知道,知道的郭开赵胜等人则无可奈何。赵国基本上是亡了,大梁北城的赵国王廷只是流亡政府。既然都流亡了,自然要竭力结交大国大商,为日后复国做下准备。
齐王田建对此浑然不觉,他来大梁的主要任务是说服三国救齐。齐国不过是去年才被战事波及,依旧富庶,为了兑销国债,很多深藏于地下的金银被挖了出来。田斗金、程醴、刁贞、毋盐次等人坐在对席,十三席占了其中四席。宴席中田建、田假不断向他们使眼色,请他们为齐国说话,奈何这时熊荆问起了塞外之事。
熊荆去过塞外,但对匈奴并不太了解,听段泉说起是李牧大破胡人使胡人推夏桀之后为单于,他失色道:“果真如此?李牧非大破匈奴,乃大破胡人?”
“武安侯所破者,有匈奴,亦有胡人,匈奴最大,故曰匈奴。此战之后胡人痛定思痛,众推夏桀之后为各部大敖,如此方有撑犁孤涂单于。”段泉道。“秦国驱河南地之戎狄,又数万众来投,匈奴声势更胜。若秦国再攻代郡、燕地,匈奴又强,必成天下之患……”
华夏的君王很少关心塞外草原之事。赵国因为要保住通往西方的商道,这才向西开拓,算是诸国中最关心塞外胡人的国家。除了商道,胡服骑射的样板师,也就是军官团不是设在作为国都的邯郸,而是设在边境的原阳(今呼和浩特市东)。
这是说,北境不但带来贸易,还有新的军事技术。殷人骑兵战术在华夏大地绝迹后,新的骑兵战术从草原上传来。胡服骑射不仅仅是换一身衣服那样简单——窄袖戎服中原、楚国也有,后世出土了众多窄袖短装;皮靴与皮屦只有形制上的差异,没有本质上的差异;皮带,男子为了挂玉佩,自古以来就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