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平阴是要塞,齐国屯重兵于平阴,平阴一旦击破,后方能阻止秦军步伐的,也就只有临淄了。但临淄守军不足十万,临时征召士卒估计也只能守城。齐国的防御像个鸡蛋,一旦蛋壳破裂,接下来的悬念便只有三国救齐了。
天下地图侧穿在一跟木柲上,木柲由三个寺人抬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置放习惯渐渐被大臣们接受。这样置放的齐国很像一个背西朝东的高桥马鞍,北面的浮阳饶安是后鞍桥,伸入东海的东莱是前鞍桥。马鞍坐着泰山,底下东半部分是鲁地,西半部分是秦东郡。
即便与复郢前的楚国相比,齐地也是狭窄的。这也是齐人重兵集结于济西的原因,济西如果防不住,那就只有国都临淄;临淄如果也防不住,那便只有潍水以东的即墨。可惜这样的间隔依旧不够,从济西到即墨千里,完全在秦军的进攻极限之内。
秦国攻到临淄楚国可以不救,攻到潍水救不救?攻到潍水不救,下一步秦军兵锋必然直指穆陵关。秦军攻到潍水楚国必救,援救齐国的意义在于胶东半岛上的齐人能够牵制秦军侧翼,可齐人现在将全国兵力置于济西和临淄,一旦这三十多万士卒歼灭,没有可战之卒,胶东半岛上的齐人又怎么牵制秦军侧翼?
而若要齐人将大军靠后布置,楚国要不要做出承诺?又该如果承诺?
三国诟病齐人狡诈,站在齐人角度这么做无可厚非。齐国如果帮助楚国大败秦国,结果天下楚国独强,齐国的境况并不能改善;秦国如果灭亡了楚国,齐国亦将岌岌可危,唇亡齿寒。
‘小敌之坚,大敌之擒’。正如庶民要有庶民的本分一样,弱国也要有弱国的本分。齐国如果太讲原则,必被秦楚消耗,但齐国油滑难擒,又让秦楚两国犯难。之前是秦国犯难,现在则是楚国犯难。
地图看着看着,有人磨起了牙,潘无命一掌拍在地图上,图面一阵荡漾。他喝道:“勿言齐国,我军将此郡拔下若何?”
潘无命没有拍在齐国,而是拍在齐国这幅马鞍下的东郡。东郡东与齐国接壤,南与魏国接壤,北与大河相邻,西被鸿沟圃田泽所断。潘无命要拔下东郡,这个提法让人耳目一新。冬季之前一旦楚军战舟彻底封锁大河,王翦那三、四十万人就深陷孤地了。
诸臣的眼睛越来越亮,郦且却连连摇头,道:“不可。”
“为何不可!”潘无命气呼呼追问。
“军力不足。”郦且的回答很简单。
潘无命是有人指点,这才一掌击在东郡的位置。郦且的回答他挑不出毛病,但有人能挑出毛病。最关切王翦伐齐的东野固道:“我军上月已拔下蜀郡,汉中之战也渐入尾声。十万大军加之十万赵军、二万魏军,再加之鲁地之师,何惧王翦三十五万秦军?”
“确不可。”负责西线的斗于雉也道。“巴蜀地广,蜀人虽降,然大军不驻于巴蜀数年,形势必然反复。”
秦惠文王九年(前316),司马错灭蜀,秦人统治蜀地已有八十八年。旧郢之地秦国统治四十九年便满目疮痍,蜀地情况可想而知。收复旧郢后誉士封闾,尽量在最短时间构建基层组织,以取代秦式官僚系统。蜀地没有誉士封闾,刚刚受降就要撤军,反复的可能性极大。
此前斗于雉在正朝、正寝都有禀报,他说的也是实情。巴人再怎么凄惨,因为是山地,也还留存着部落,蜀地一旦撤走官吏,县邑就无法运转。这也是楚军没有在蜀地剿杀官吏的原因,剿杀了官吏社会将陷入无序,无序则增加楚军的负担。
“蜀地沃野千里,百姓富庶,我闻斗氏欲据蜀地为己有,不知确否?”上月成都投降,坊间有人传斗氏将吞蜀地为己有,此时东野固毫不客气,算是责问了。
“你!”斗于雉暴怒,他要拔剑被一侧的淖狡按住,连拔几次没有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