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重骑也!”黑暗中,田宗的声音像是在呻吟。他看出来了,这是秦军的重骑,也就是那支只有两三千人的畴骑。谁也想不到秦军畴骑会出现在临淄,不是说四万秦骑都在襄城吗?
临淄城东,秦军虐杀着齐军溃兵,王陵方向大火熊熊,临淄哭声盈城。汾陉塞之南,楚赵两军已展开阵势,火炮猛击对面列阵以待的秦军阵列。
正午一过天就开始下雪,地面积雪渐厚,道路也变得难行。步卒还能在积雪中前进,火炮就很费力了。六匹龙马拖曳炮车极其吃力,临时加了两匹龙马拖曳才能前行。十五斤炮如此,三十二斤攻城炮不得不放弃拖曳,只能以十五斤炮、十斤炮参战。
大军需要前进十五、六里才能与秦军阵列对峙,炮车也要前进十五、六里才能在军阵前放列。一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全军展开阵势后,炮卒才再度轰击秦军阵列。这一次楚军士卒,尤其是郢师士卒都被反复告诫,秦军如果前进复退,万万不能追击秦人。
“轰、轰、轰……”炮弹击打在秦军阵列中,虽然有车阵相护,炮弹还是击穿车驾在车阵后方杀出一条血槽,太阳落下但天地间还有光亮,看着数百步外秦军被己方炮弹击中,听闻木屑横飞下秦人惨叫不绝,立在沛师阵前的刘邦哈哈大笑。
战场上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秦骑从背后怒击,秦卒从前方猛攻,腹背受敌的沛师差点就阵溃了。好在平日的操练没有白费,矛阵中心的二十五名短矛手狂冲而出,将冲破阵列的秦人赶了出去。沛师阵溃未溃,但阵前阵后死伤的同袍不少,刘邦为救身侧的同袍,差一点就被秦人的战马撞飞。
当时不怕,事后回想背脊冷汗颤栗不已,眼下再战,看着秦军被己方火炮打得连连惨叫,刘邦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将手中夷矛握了又握。天色越来越暗,一心想杀敌刘邦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喊道:“天色将暮,我军何时可战?”
士卒发出笑声卒长王陵不作阻拦,士卒问自己何时可战,王陵就不得不答话了,他先打量刘邦一眼,再道:“进退战止,大王将率皆有令,我等依命而行便可,不需多问。”
“秦人杀我同袍、伤我兄弟,我刘季不及待也。”刘邦没有喝酒,可他现在比喝酒更激动。
“禀卒长,我等皆不及待也!”卢绾等人跟着喊了起来。秦军将卒不觉得刚才那一战是自己胜了,楚军士卒、最少老师旅的士卒也觉得自己没败,刚才那一战是打着打着秦军就跑了。如今只见炮卒放炮,不闻幕府击鼓,刘邦一鼓噪,士卒们居然举矛欲冲。
“放肆!”王陵大急,即便他年轻没多少战争经验,也知道擅自出阵绝不可行。他一着急佩剑拔了出来,喝止阵中士卒。
“何事喧哗?”沛师十六个卒,而今还剩十二个,伤亡者近千。王陵大急拔剑,远处师率雍勃看到连忙喝止。“剑乃为杀秦人而铸,士卒皆兄弟,还不收剑?!”
雍勃老迈,他一上来不是指责士卒,而是教训卒长王陵。王陵嘴一歪,不得不收剑入鞘。
“汝等何事喧哗?”炮声还在轰响,雍勃看向阵中士卒问道。
“禀师率,夜色将暮,我军何时才能击秦?”刘邦敬礼后相问。“小人不及待也。”
“禀师率,小人亦不及待也。”刚才附和的那些士卒此时再度高声附和。雍勃还未相答,幕府里鼙鼓作响,全军建鼓全都敲响。不及待的刘邦等人、欲答话的雍勃皆舒了口气。鼓声中,收剑的卒长王陵高喊起来:“全卒皆有!进!进!进……”
“彼何人?”士卒在暮光中举矛前进,师率雍勃还在想刚才那名不及待的士卒。
“禀师率,彼乃……”雍齿紧跟着雍勃,他其实不知道刚才说话之人是谁,他不知道但身后的萧何知道,萧何耳语一句后他才道:“彼乃丰邑中阳里之刘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