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打水后燃起了马粪,这是要烧水烹茶。正使甘罗坐在云阴下也不断抹汗,反倒是身负甲胄的蒙毅任由汗水在身上流淌。
甘罗这是在问向导,一个头戴尖帽笑容可掬的粟特商贾,他所说的秦山就是阴山。归心似箭,每次看到向导他都会问这个问题。
“禀使臣:向导言,至秦山尚有半月。”通事也是通秦语的粟特人,也是商贾。
“半月啊。”甘罗淡淡的道,目光望向东方。云阴外的草原格外明媚,草丛里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远远看去,这些小花就像是渭水中的波光,在阳光下不断闪耀。他想咸阳了。
“子罟兄若是劳顿,我等大可缓行……”蒙毅是武将,甘罗是文臣。每日前行三舍之地,蒙毅担心他身体扛不住。
“便是劳顿,又岂能缓行?”说话的甘罗不自觉回头看向此行的客人和那些高大的索格底亚那公马。埃及人为了保持清洁,常常剃成光头。草原上太阳毒辣,这些光头埃及人不得不戴上帽子,此时云朵挡住了阳光,他们将帽子摘下来扇风。
光着头、穿着越人贯头衣的埃及炼金术士和工匠最为重要,大夏国王赠送的三十匹龙马种马第二重要,条支皇帝赠送的镰刀车軎第三重要。第一、第二、第三只是相对的,他们任何一件抵达咸阳都将成为国宝。
“下臣只是忧心……”甘罗知道此行的价值,蒙毅自然也知道。
“不必忧心。”甘罗年不及三十,旅途的艰难让他看上去最少老了最少二十岁。“蒙将军要忧心的乃是胡人,离秦山越近,我便越是忧心。”
前往大夏两人走的就是草原,河南地是驱逐胡戎后开辟的新地。秦军护送两人翻越秦山后走了三百里后才折返九原郡。如今返回,距离秦山还有十几天的路程,眼下只有大夏骑兵护送、没有秦军接应,甘罗难免有些担心。
“下臣已遣人急赴九原,一旦九原得讯,郡尉必将率军相迎,子罟兄勿忧。”十多天的路程,距离秦山最少还有千里,蒙毅未雨绸缪让甘罗点头嘉许。有蒙毅在,他这个正使省了不少事。
“善。”甘罗答应了一声,然而竖笛恰在此时响起,大夏骑兵听闻笛音立即上马。
“胡人!”蒙毅浑身剧震。没有在阴山以北,在距阴山一千里外的地方,毫无征兆的出现了胡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自己派往九原郡的人被胡人截获了?可那胡人又怎么认识秦国文字?信笺上写的可是秦字啊!
胡人起初远远的只是一个黑点,走近了慢慢变大,人马越来越多。随行的大夏骑士有了些惊慌,他们大喊‘萨咯人、萨咯人’,准备列队作战。奴仆们更加仓皇,好在粟特人有遭遇草原部落的经历,指挥众人收拢的同时,礼物也准备好了。如果来的是游牧部落,依草原上的规矩送上礼物,说不定晚上还有胡人女子侍寝。
胡人越来越近,有数千人不止。视力不好的甘罗也看到了他们的旗帜,为首的旗面上画着一支黑色大雕。这不是什么迁徙的草原部落,这是大群大群的胡人骑兵。
“阿胡拉·马兹达保佑您……”粟特人上前送礼,草原上的微风将他的声音传在过来,甘罗只听到最前面问候的一句。黑雕旗下,一个被发浓须的胡人骑在龙马上,他穿着左衽短衣,胸前挂着金光闪闪的配饰,他的下裳(也许是裤子)则由腰带扎着,上面挂着满满的箭囊。
他似乎是在大声指责粟特人,粟特人闻声如同对大夏白狄人那样匍匐,不敢多言,直到胡人训斥完了,他才匆匆起身,行礼后如蒙大赦的奔回来。
“头曼单于要我们……”粟特人大汗淋漓,奔回来脸色仍然惨白。
“是匈奴!”蒙毅听闻头曼之名便握紧了剑,可看到已经半包围自己的匈奴骑兵,手又不得不松开。他知道,如果此时交战,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