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设关驻防,这数万秦军还是穿了过去,只是他们每人只携待了五日干粮,没有任何辎重,最多是一些马匹驮载的可拆卸式弩炮,这种弩炮只能轰开木质城门,里面的千斤石门无法轰开。
秋雨绵绵,靠着一口地道楚音、拿着拾获的蔡师符节,景骅通畅无阻的南下,而当看到七盘岭上秋风秋雨里的成字军旗,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如何?”一路无惊无险,负责此战的白林看到景骅止步不前,丝毫没有之前的从容,当即问了一句。景骅是楚人,他最懂楚军。
“无恙。”景骅笑了笑,然而笑容有些牵强。“下臣只是担心荆人有诈。”
“有诈?”白林穿着楚军的衣甲,从陆离镜中打量前方的七盘岭。七盘岭在褒水西岸,最显著的标志是有一块巨石从山脚起,一直生长到山顶,层棱兀出,状如鸡冠,所以这里又叫做鸡头关。在山脚石门隧道没有凿通之前,出谷需直上七盘岭。
褒斜道已经很险要了,可褒斜道又以此地最为险要。秦岭山势到了此处徒然陡峻,乱石也极为嵯峨,硬生生从岩壁上横出来,逼得云梯一样的栈道起起落落,绕过横石。山势盘盘,道路也盘盘,山顶最高处便是关口重地,那里正飘着一面偌大的成氏军旗。白林知道景骅为何显得异样了,这样险峻的关隘一不小心就要丧命于此。
“你麾下千人先行。”白林停顿片刻,说出自己的安排。“夺下关口后速速击鼓,后必要先我一步抢夺褒城。闻你鼓声,我便率军出谷,若是不闻……”
后面的话没必要说了。假如楚军淬不及防,自然是全军杀出,夺取南郑;如果楚军有所准备,出谷不成,全军只能焚烧栈道后退回鸳鹜山,顺沔水而下。相信那时沔水左岸的楚军已被蒙恬全歼。
“唯。”景骅对着白林揖礼。此战他的作用就是打开关口,放秦军出谷。
景骅揖礼后带着麾下身着楚甲楚衣、抬着担架的士卒闪出谷道,径直走向七盘岭山脚。这些人一闪身,石壁上不知何处喊出一个声音:“来者何人?今日何令?”
“下蔡纵长蔡仲,我奉师率军命护伤卒南下,不知今日何令。”下蔡就在郢都对岸,两城口音完全一样。
听闻是楚音,也可能是听闻有伤卒,褒水上方山崖上闪出一个人来:“可有符节印信?”
“有。”景骅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符节,高举在空中。
景骅高举着符节不动,对方用陆离镜看了一会,打量景骅的时候见他黥面,又问道:“为何黥面?”
“我曾杀人,故黥面也。清水一战以待罪之身立于蔡师阵前,斩秦人而成誉士,故今为蔡师纵长。”景骅楚衣楚甲,腰上还悬了一把誉士宝剑,说话时他理直气壮,又自傲的拍了拍腰际宝剑,学足了楚军誉士的神情。
“失礼。”满口楚音,又是蔡师誉士,驻守此关的楚卒不但放行还对景骅敲击左胸,行了一个新式军礼。景骅回礼,随后收起符节,身后的士卒抬着伤卒担架,开始沿着栈道上山。
谷道狭窄,楚卒与景骅的对答传到后方白林耳中,他禁不住微微扶胸。也幸好是景骅,如果换一个人,未必能装出誉士的气势,如此理直气壮甚至是居高临下的对答。
“何时可攻?”白林暗自庆幸,右校黄垄却想着杀出褒谷能斩下多少首级。
“稍待。”接任白林任都尉的苏复答道。白林接受王命时的唯一要求就是要自己以前所在的那个尉作此处攻拔的前军。这个尉他熟悉,士卒虽然更换了一些,都尉、左右校皆是老人。
“需稍待至几时……”黄垄再问时,白林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住嘴。
也就几个都尉军校嘴上没有含枚,士卒全都含枚。黄垄收声后谷道内只剩下雨水。似乎老天也不愿意看到七盘岭被秦军所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