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挥退所有仆臣,两人就依偎在西章之上。高台建筑可追溯到夏商,逐水而居是人们的习惯,然而那时候的河流没有河道,不时泛滥,是以‘夏后氏世室’、‘殷人崇屋’、‘周人明堂’,乃至一些酋长的居室,都是高台。
居于高台,开门就能眺望远方。芈玹将男人的发束解开,细致的梳理,又轻唱起一首不知名的歌。这个时候熊荆的额头刚好触及她浑圆隆起的胸,吐气若兰、体香盈鼻,熊荆半搂着她的纤腰,感受着这柔软温暖的肢体。
“咯咯……”芈玹怕痒,男人蹭了几蹭她就咯咯直笑,再也唱不下去了。身子往下缩,头发也没梳理不了。这个时代男人的头发也很长,向来不喜欢自己长发的熊荆不悦道:“太长太长,理当剪掉。”
“剪掉,剪掉那就成越人了。”坐回席上的芈玹还在笑,见熊荆不悦,只好亲了亲他的侧面,算是安慰。之后她一边梳头发一边问道:“大王来此,军中如何?”
夫妻见面不想谈起国事,可国事又必须谈。芈玹要谈起她对新郢、还有迁徙的观感,她也要知道国中情况,这事关整个迁徙计划是否能顺利完成。
她问起国事还担心熊荆变得不悦,只听熊荆呵呵笑起,道:“秦人土鸡瓦狗,本敖……哼哼……彼等只要敢来陈郢,一定要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啊…”芈玹忍不住轻呼,低下头看着男人,美目瞪得极大。秦军六十万,楚军不过十万,如果真能大败秦军,那楚国为何还要避迁于蓬莱?秦国大军尽没,执掌天下将是楚国。
熊荆只是在女人面前显摆一下,然后才说起实情。“王翦告老,秦王已拜蒙恬为将。前几日已得讯报,蒙恬嫌六十万大军笨重,只遴选其中三十万来攻。”
“三十万?!”这一次试航万余人,聚在码头上已是无边无际,芈玹无法想象三十万人会是多少人。惊讶一时变成担忧,她紧抓着男人的头发不放。
“这三十万人将有来无回。”熊荆很肯定。他之所以这么放心的前来迎接妻子,正是因为此战楚军必胜。秦军被迫在楚军设计好了的战场上列阵作战,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惨败。
“那……”芈玹想问避迁如何,还有楚国、天下又如何。熊荆明白她的意思,说道:“那要看此战之后秦人如何应对。应对的好,可稳住局势;应对的不好,便将兵败如山倒,秦国或亡。还要看我军士卒伤亡几何,伤亡的少,可不再避迁,若是伤亡的多……”
不知为何,熊荆顺口说起了伤亡的多。芈玹突然抱紧他,俏脸贴在他脸颊上。
“顺口而已,”他轻拍着女人秀美的背。“此战我军以火药胜敌,不会有太多伤亡。”
“恩。”芈玹嘤咛了一声,轻轻的点头,又开始梳头发。
“新郢如何?”熊荆转移这个话题,不愿提起此战之后如何如何。
“新郢甚美。”提到新郢芈玹马上变得高兴。噩梦里的恐惧祛除后,梦中的风景渐渐可爱起来。熊荆看过大司马府的整份报告,知道以这个时代舟楫,横渡养马岛并不困难,而真正的迁徙要比试航还轻松。
试航的时候是逆着北风,两次迁徙时将是顺着东南季风,舟楫不管是否用上渔帆,都可以借助强烈的东南风,在三日内抵达养马岛。返航时除了第一次返航需迎着东南风将舟楫划回朱方港沿岸外,第二次九、十月份,将等到季风转向再返航,那时又是顺风航行。
叽叽喳喳的,花了大约半个时辰,芈玹才把八千里航程和自己对新郢的观感说完。她很自然的问道:“若是秦人大败,是否还需避迁蓬莱?”
“为求万无一失,要。”地雷只可以用一次,即使是这次,幕府一些谋士都很担心秦人的阵列不是一道,而是会像大泽上舟师决战那样,列出两到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