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三夜……李昇没有迈出过书房一步。
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着他, 让他不知道要怎样来面对这已经崩塌的现实。
和十几年前的母子分离被迫离京相比, 这是让他更陷入绝境的事情。
掌心的虾须镯已经捏的变形了,上面依稀还残留着顾明妧的气息。可如今物在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是统治一方的藩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能护住自己的女人!
李昇一拳打在身后的书架上, 摆在上面的重物砸落, 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把侯在门外的长喜吓了一跳。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来人被长喜挡在了门外。
“王爷有令, 不准任何人进去。”这几日送来的三餐还摆在门外, 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再这样下去,便是铁人也要熬坏了。
“不是奴才要打扰到王爷,是荀先生要让奴才来给王爷传话……”那人吓得脸都白了, 荀先生让他来传这个消息, 分明是不想他有活路了,他迟疑了片刻,但还是开口道:“朝廷……朝廷……派人把王妃的灵柩送了回来!”
如惊雷在耳边炸开,李昇手中的镯子滚到了地上,他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过了片刻,书房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李昇身上仍穿着几日前的甲胄, 腰间佩着长剑, 冷峻的眉峰中带着重重杀气, 从房里夺门而出。
暮色深沉、黑夜中的灯火寂灭森冷, 李昇面色如冰, 每跨出的一步却坚实有力, 他顺着肃王府的中轴线广场一路虎步龙行,最后进入众府臣议事的存心殿。
殿中灯火通明,荀有道和众臣工正在做最后的部署,他们已经打算天亮之后面见李昇,请出先帝遗诏,清君侧、除奸佞,发兵东进!
哐当……
忽然间传来的沉闷巨响让众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他们看见肃王李昇解下了腰间的佩剑,重重的摔在议事桌上。
大殿一下子安静的出奇,连喘息声都便的隐忍,众人看着面色阴冷的李昇,仿佛等待着他一声令下。
“荀先生,本王问你,凉州如今有几万人马?”
李昇抬起头看着荀有道,眉眼中透出鲜有的阴鸷冷厉的光芒,“大同总兵曹钺是本王的挚友,你可写信问他想不想搏一个更好的前程。”他视线平视前方,言语中透着几分狠戾阴鸷又带着熊熊的王者火焰,继续道:“精忠侯镇守武阳,手下有十万兵马,你只问他……借还是不借!”
李昇双眸血红,握紧的拳头撑在桌案上,抬起头,目光如利剑一样扫过众臣工,一字一句道:“天对本王不义,本王自要逆天而行!”
荀有道忽然跪了下来,捧出随身携带的先帝遗诏,呈到李昇的面前道:“王爷,这不是逆天而行,这是顺应天意!”
大魏靖和元年,肃王李昇请出先帝遗诏,下令重审当年先太子并柳家一族谋逆案,于六月二十八日在凉州起誓,战火飞快延绵大魏西路,至七月中旬,山西总兵曹钺投诚、武阳守军精忠侯萧浩成归顺,大军一路东进,攻下甘肃、陕西、山西,直逼京师。
……
后排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哭声。
周氏将怀中睡得有些不安稳的顾明慎送到奶娘的怀中,她从正房出去,顺着抄手游廊走到屋子后面,看见方姨娘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烧纸。
七月的天气很是闷热,今日又是要雨不雨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那黄色的纸钱被风吹的飞起来,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围墙内飘荡着,看上去寂寥冷清。
她们也是这几天才知道顾明烟死了,太子李睿拿她和顾明妧换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