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州, 若说有一家独大, 那么必然是策将军府;若说一家人可以横着走, 那只有姓策的。
策名长到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遇上比他横的。
一把开了刃的短刀,刀刃牢牢压在他的动脉上。
策名不太敢动。
他不动,贺兰叶也不动。
贺兰叶一招得手,端的是腼腆谦和:“策小将军,在下也是别无他法,这种局面只能暂且委屈小将军不要乱动,刀剑无眼,伤到了就不好了。”
不用她说,策名也老老实实分毫未动。
贺兰叶的声音是带着沙质的喑哑,单纯从声音上分辨不出性别, 再加上策名先入为主, 夜袭将军府, 一招制住他的,自然是个了不得的汉子。
更别提,来人口中还率先说道,柳家的女婿……
等等, 柳家, 不会是临阳柳家吧?
策名小心道:“柳家女婿好汉, 不知所谓何事夜访策某?”
对方认了她柳家女婿的身份,贺兰叶觉着第一步就达到了。起码不会一上来就动手。
她也和气:“哦,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是有人想挑起战事。”
策名震惊了:“这还不是大事?!”
他一口血堵到胸口,顾不得脖子上夹的刀,激动地坐起身来。
贺兰叶怕伤到他,又怕他脱离了管制接下来不好交谈,索性抬起刀刃的同时一巴掌响亮地把人糊回床上。
策名猝不及防被拍塌在床,茫然加郁结的同时,听见这个沙质的声音慢条斯理道:
“策小将军别激动,在下说了不是大事,就不是大事。这不是都来找你商量了么。”
贺兰叶怕策名再动,想了想加了句:“策小将军,出于你我到底也不熟,在下怕你一时激动闹来了人,耽误时间,所以还是要得罪一下。”
……
“所以你就把我捆起来?”
被抽了腰带把手脚牢牢捆在床边柱子上后,策名抱着柱子脸都黑得能与锅底媲美。
堂堂一个将军!被一个宵小捆在自己床边上!耻辱啊!
贺兰叶才不管身后的策名已经怄得吐血三升,她把火折子吹了点亮了一根半截的蜡烛,往两个人中间绣凳上一放,拍拍手,心满意足。
“策小将军深明大义,为了江山稳定自愿受些委屈,如此高风亮节,官家定然会知晓的。”
贺兰叶一顶大帽子毫不含糊扣在了策名头上。
策名嘴角一抽,若是对方真是个心歹的,他还能真的反抗一下。偏生来人虽不着调,策名却能感觉得出,不是个有祸心的。
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想过要被这么对待啊!
“……你到底是谁?”
贺兰叶客客气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带给小将军的消息,很重要。”
“奇华公主出嫁,也曾借道吉州,策小将军可知?”
策名抱着柱子不太舒服,反正也这样了,他索性顺着柱子溜下去一屁股坐地上了,闻言随口道:“如何不知。我还知道奇华公主去岁追着一个男人跑呢。”
被奇华公主追着跑的男人淡定自若:“送公主出嫁的人中,有个宋将军,心思不太纯。”
“哦?”策名这才稍微慎重了些,认真听她说。
贺兰叶也不耽误时间,把自己发现的简练告诉给他。
“宋将军曾试图让公主在南荒边境私奔,未果,索性弄了二十余车的兵器,来诬陷公主情人谋乱抢和亲公主,挑起两国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