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细雨绵绵。
供奉着贺兰家嫡系灵位的小祠堂, 迎来了这一代第一位女婿。
得知要去给岳父上香, 柳倾和态度端正万分,沐浴焚香,取了新做的青衫,把自己收拾的很是得体。
前往小祠堂前,贺兰叶穿戴完毕,一个人坐在垂花厅外,看着屋檐滴下来的雨帘怔怔发呆。
一晃,父亲离开已经十年了,这十年间,她与兄长接连继任,到底没有辱没父亲与祖父多年业绩。
“玥儿。”
柳倾和收拾妥当出来, 看见她, 像是怕打断她的思绪似的, 喊她的声音很轻。
贺兰叶抬眸。
自从来了漠北,柳倾和就很注意称呼,在外边都是称呼她旧名玥儿,习惯了, 听他这么叫, 贺兰叶也有一种舒心的安然感。
君子如竹, 凌风知劲节。眼前的温雅青年是锤炼千帆的珠玉,越仔细留心,越能看见熠熠光彩。
他站在她身后, 目光柔软。
贺兰叶嘴角微微一勾:“走吧。”
一把山河明月油纸伞举在柳倾和手中,两个人靠在一起,依偎在伞下,顺着腰高丛草小径,前往小祠堂。
幽黑的祠堂常年空寂,除了守祠堂的老伯,也空无一人。
贺兰叶放下滴水的油纸伞斜倚在门外,与柳倾和一起问了老伯的好,手中多了一盘香烛纸钱。
她与柳倾和前后脚进了祠堂,拿火折子点了屋中蜡烛。
贺兰叶分了香烛与柳倾和,叮嘱道:“太|祖母不喜香烛,待会儿多给太|祖母问个好。”
这里供奉着从贺兰叶太|祖父起的三代人,刻在灵位上的署名,放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柳倾和一路都很沉默,这会儿接过了贺兰叶手中的香烛,张了张嘴,只默默看着她,认真点了香烛,与他从太|祖父起一位一位介绍。
“……我太|祖父我见得少,只听祖父说过,他曾远赴临阳在朝为官过,后来辞官回了漠北,组建了万仓镖局。”
贺兰叶这会儿想与柳倾和分享她家中的事情,也努力回忆着,把她浅薄记忆中的长辈形象,告知给柳倾和。
柳倾和和贺兰叶一起给太|祖父三叩首上了香烛后,目光落在□□父的灵牌上,他眼神复杂:“……我知道。”
他声音很轻。
“嗯?”贺兰叶插上香烛,没有听清柳倾和的话,有些疑惑抬头看他。
柳倾和吸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太|祖父此人在朝为官多年,因为其骨性刚烈,无法与诸多朝臣共谋。再加上当时帝位传承一事,令他心灰意冷,不愿再做京官,解甲归田。”
贺兰叶一愣,猛然看着他,震惊道:“你……”
她有些慌乱,太|祖父还在的时候,她太小了,与太|祖父之间的相处时间很短,只知道这么一回事,柳倾和所说其中,她甚至都从未知晓。
他……怎么知道的?
贺兰叶想了想,忽地想到了,她呼了一口气,笑道:“你带人去查过我太|祖父么,风刃就让你拿来己用了?”
柳倾和抱歉地看着贺兰叶,知道说来她会有些无法接受,事到如今,他也不敢有所隐瞒。
“玥儿,查太|祖父的不是我,是我师父。”
小祠堂中,烛火袅袅,屋外似乎有遥远的木鱼声传来,沉稳,安详。
站在祖辈灵位牌前的贺兰叶有些心悸,她嘴角的笑意收敛了,片刻,低声道:“……怎么回事?”
柳倾和手中的香烛点亮,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