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说:“接县君来府小住倒是可以, 左右我那还能收拾出清净的屋子来。但长住却是不行了,人家自个儿有府邸,哪里会爱住亲戚家里?”
宝玉喃喃说:“自打前些年妹妹南归后, 为何竟与府里这么生份了?一帮子的婆子跟着,妹妹不得自在,咱们若不再痛惜她几分, 她可不就被搓磨了?”
贾母心中一动,心想再好生派人去请, 也先不强求她住了碧纱橱中了,给她在老大家的那边收拾出一间院子,她怕是会住下。只要住下, 对外总是一府里的事, 多点时日也可徐徐图之。
宝玉这般人品, 从前就是与她最是亲厚, 哪里就定是不成了?老二家的是个糊涂的,也得点点她, 薛家姑娘再好,一来宝玉不喜欢, 二来除了钱财上的事其它能帮宝玉多少?
于是, 贾母吩咐邢夫人明日派人去林家接黛玉,邢夫人应了下来,忙要吩咐王善保家的马上督促婆子去东院收拾个干净屋子。
王善保家的刚要离去办, 邢夫人又喊道:“慢着。”
王善保家的恭身陪笑道:“太太还有何吩咐?”
邢夫人说:“可得仔细些, 一应吃用到家具摆设具要精细的, 不能辱没了黛姐儿一品大员之女,圣人亲封的‘和毓县君’的身份!”
这话却是让在场的宝钗、探春面色黯然,各有心思。
正在这时,忽听听门吏来报,说:“太极宫掌仪太监王老守来降旨。”
贾府诸人皆大惊,忙去了戏文,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就见太极宫的首领太监王福骑了马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王福至檐前下马,笑容满面,走至厅上,面南而立,朗声道:“圣上口谕:即刻宣贾琏入朝,太极宫陛见。”
起来后,贾琏还有些蒙圈,还是王熙凤拉了拉他,说:“琏二爷,赶快洗漱更衣……”
王福瞧了瞧贾琏,说:“贾大人可得快些。”
王福说完,不及吃茶休息,便离开了。
贾琏早被王熙凤、平儿及一些下人拥着回自个儿院子了,一阵忙碌,换上了捐来的六品同知的衣冠,骑马往皇宫方向赶。
而贾府中人心情各异,众人隐隐觉得是和之前贾琏办差的事相关,就不知圣人是要训斥还是褒奖。
诸人都各有心思先散去,贾母此时并不希望贾琏再出头,若是贾琏再出头,二房和宝玉更没有希望了,而大房和二房失去的平衡也更加偏离。
王夫人当然也不想,她的珠儿生生因为想当官而被科考磨死,她的宝玉还懵懂不知世事,一个被养废的酒色之徒却偏被圣人赏识授官,就因为他有个根本就是名义上攀上的表妹当了贵妃娘娘。那么,老天爷是何其不公?
不过这话,她不能明说,只郁在心中,盼着贾琏进宫不得好。
宝钗、宝琴跟随薛姨妈先回到梨香院,薛姨妈打发了宝琴回屋去,又遣退了下人,宝钗母女俩说起悄悄话来。
母女两人难免感到生活越来越艰难,就算是王子腾那里都是用钱维系着的。
却说上一次薛蟠踢到铁板被投进京兆府的牢里关着,好不容是王子腾查了出来他是在街头冲撞了贵人,王子腾没查出来是冲撞哪位,只好借惜日之威名和京兆府尹拉关系。
京兆府尹虽知王子腾不好得罪,却在这次不卖他面子,就是不放人。于是薛蟠就被关在牢里,一直到老圣人身体转好,邢岫烟封妃,大赦天下,薛蟠才放出来,都瘦了一圈了。
徒元义当然知道薛蟠打死人的事,邢岫烟说起过,她可怜香菱,但徒元义并不同意这时候处置薛蟠。因为处置薛蟠就要牵出贾雨村,徒元义还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