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赴任与上回前往邬州不同, 沿途没有细吹细打的迎来送往, 却有紧紧张张的安排布置。主事官员都在,程素素的重心就是照顾好谢麟的生活——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谢麟比在邬州还要忙,除了二位已有经验的中年官员, 其余四个都是没有任何亲民经验的菜鸟。来的时候,这四个人也是有些准备的, 譬如提前了解了一下行将就任的州县的情况。凡户籍、田籍等, 除了州县有备案,在京中也有存档,客观条件的原因,京城的存档多是五年、十年更新一次, 资料略陈旧, 有总比没有强。
带了一肚皮这样的知识, 到了谢麟面前就被打击了:“教匪横行,人口锐减,人口一旦少了, 田地就要有抛荒, 不管你们先前都做了什么功课,皆不能做数了。若是还以先前的人口、田亩数为准, 是要出岔子的。”
谢鸾涎着脸问:“那要怎么办哩?”
谢麟板起脸来:“你就没个想法?”家里也给聘了位先生相帮的吧?
谢鸾嘿嘿一笑:“我……呃,下官是有准备的,可刚才您说都不能做数了。嘿嘿……那个,请您示下。”
谢麟对三房、四房的堂弟是宽容的,叹道:“我这里有一些文档, 都是新近做的,你们按地方找了自己的州县,先看一看。笑什么?!只许看,我也只有这一份。但不能以此为基准征税征徭役,到任后还要重新拟定籍簿,这个我已经上书了,等政事堂批下来咱们就办。”
这年头档案全靠抄写,谢麟手上的一部分是邬州灾民的简单统计,另一部分是河北岸原籍的简单统计,都是新近才做的。说是简单,想要在路上抄完也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先看,能记多少是多少,心里有个数,到了地方才好施为。
谢麟也没有只帮着谢鸾谢理,连李巽等人一道,将手上的籍簿分给他们琢磨。两位中年官员心道,这安抚使年纪虽轻,却有胸襟肚量,对他渐生亲近之意。两人做官有些经验了的,是吏部为了平衡关系户特选的能员干吏,做事也有自己的窍门。谢麟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不但看资料,还下到灾民里去走访,就恨不得抽谢鸾两巴掌,让他学着点。
两位前辈也知趣,不等谢麟吩咐便将自己的经验透露了一些给这些新丁。且说得很委婉:“安抚使为何要携咱们与灾民同行?就是要咱们事先走访,好有个数的。”
谢麟也确是这样打算的。这二位前辈确实做官做事有一套,全了大家的面子。彼此相处还算和谐,都是同僚,无论初衷为何,都是做着重整旗鼓的工作,在这个时候耍心眼儿闹矛盾,必要被政事堂狠狠记上一笔。都是聪明人,也都息了心思,想勤政爱民拿实绩来说话。
一路上,谢鸾等有背景的也沉得下心、吃得了苦,不鄙视出身不如己者,两位前辈也不愤世嫉俗,以为纨绔少伟男,居然有点和乐融融。
连江先生见状都乐得轻松,程素素就更是与赵娘子闲在一处嗑个瓜子聊个天儿了。
赵娘子是主动找上程素素的,她的心又有点活络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千古不变的道理。赵娘子问过邹县令了,谢麟这样年轻已是正四品,前途无量,当然要抱紧了。然而安抚使并非每地都有、每地都常置,谢麟这次显然是从权,顺利的话,最迟到明年秋天,看到收成不错了,谢麟就会另有任命。可得抓紧了这一年的时间,好好与谢府打好关系。
再有一个,来了四个年轻官员,后台都很硬,除了李巽已有家室,其余三个皆是京城翩翩少年,赵娘子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凡有儿女当婚配的,遇到适龄的对象,做母亲的就难免往这上头去想。要她或者邹县令主动去提,多半要被打回,若有谢麟与程素素保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