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所驿站。
程珪正了正衣冠, 他没有着官衣, 依旧是自己的家常衣服。选授了官职之后他没有什么失落之感。本以为自己一向以大哥为目标, 要像大哥那样中个进士才好,若不得中进士, 总像是有什么缺憾似的。如今遗憾固然是有的, 心里却没有那么难过。
大概,我自己也知道在这上面没有天份吧。
算了, 怎么做官不是做呢?又不是要一向治学的, 那是妹夫才能做的事情,自己这天份, 就算了吧。做了选官的决定的时候,程珪的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学问虽不足,路却定下来了, 总好过一直吊着。
多少能帮到大哥一些吧。
守门的驿卒见识得多了,等他发完了呆,才上前作个揖:“这位官人,是访客?是投宿?”心里已觉得他是来见客的。今天是那位有些名气的程知府入住这里, 来些人求见并不稀奇呢。
程珪客气地道:“有劳,有进京的一位姓程的知府吗?”
哟,猜着了,驿卒笑道:“有, 此时正没有旁客。不知您……”说着,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托着。
程珪旁边的小厮递过去半串钱, 驿卒笑得更深,三个指头往里拉、两个指头往外推,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小人并不是想要赏钱的,小人想问的是,您带了帖儿没有?没有帖子,我倒将您放进去了,万一冲撞了,咱不都要吃瓜落不是?”
程珪这些日子掌管家事,颇知道这些门道,笑道:“拿着就是了。帖子却是不必了,里面那位是我长兄。”
驿卒吃了一惊:“原来是程家郎君么?令兄令妹都打这儿走过。”心里骂了好几声娘,程家妹子在这驿路的名气很大很大。倒是程知府,完全不像是个凶人,挺招人亲近的。
程珪微笑道:“我行二,有劳通报。”
驿卒不敢多耽搁,疾步去禀了程犀,再来引着程珪去见。两兄弟接上了头,驿卒才功成身退,心道,看起来都蛮和气的样子嘛。捏捏手里的钱,又是一注外财。
程珪往见了哥哥,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程犀轻笑道:“就这么想我了?”
“嗯!”程珪像第一天上幼儿园、放学见到家长来接的小朋友,表情委屈极了。
程犀只管笑,又让李绾将桃符再出来见叔叔。
桃符说话走路已很有样子了,白白净净的小模样,比他亲爹小时候要标致一些。小大人儿一样地在拜垫上磕个头,口里叫着:“拜见叔父。”将程珪喜得直擦眼泪:“长这么大了!”
相见过后,桃符就接着母亲坐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看父亲再看看叔父。
程犀问程珪:“怎么知道我今天来的?”
“幺妹派人来说的。”
程犀与李绾对望一眼,他们以为可能是李府派人去通知的消息。程犀嗔一声:“就她忙。”
程珪为妹妹说话:“幺妹如今可安份了,兴许是妹夫那里知道的信儿,她就派人来说了一声。真的,娘都说,幺妹如今倒有些小时候的样子,嫂子不知道,幺妹极小的时候可乖巧可文静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要上天。
若是李府来人,或许会提前通知一些消息,既然李府没有做这件事情,想来此番入京并不会很麻烦?程犀有些拿不定主意,李丞相与梅丞相闹了久了,尤其近来又扯出旧年宿怨,局势不说一日一变,他在路上这段时间应该有不少发展、沿途传递讯息不及时才对。
微作沉吟,程犀问道:“你选授鸿胪寺主簿的事情,是怎么做的?”
程珪不好意思地说:“是史先生,那天,幺妹翻出她在邬州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