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补西墙,现在连拆借都很难了。
国库如此,皇上的私人小金库也已经告急了。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皇上的小金库能有如此多的储备,还真是嘉靖帝的功劳,他修道耗费银两虽然过多,大部分用的是国库的银子。嘉靖帝对内阁和六部的控制力极强,大臣们虽然不乐意他为了修道大肆挥霍国库的银子,却也没法反对,只能乖乖地拿出来。
现在不行了,别说别的大臣反对,就是高拱、张居正也不会同意皇上随便调用户部的银子,更不用说根本没银子可供皇上调用了。
让况且领队去当谈判大使,还是全权谈判大使,这两位太监都不明白皇上心里的真实想法,他们明白的只有一点,就是谈判最终有个签字的先决条件,那就是把赵全的脑袋摆到谈判桌上,这一点是俺答王决不会接受的。
一旦况且提出这个条件,而且寸步不让,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暴怒之下的俺答王会不会把他直接扔进油锅里炸?完全可以脑补一下。
所以张居正在皇上跟前委婉透露了况且的畏难情绪,就是想替况且说情,让皇上另外选择大使人选,可是皇上每次都笑呵呵道:“张先生,那小子精着呢,吃不了亏的,这就是跟我要好处呢,我等他开口,只要胃口不太大,我满足他就是了。”
皇上这样说,就连张居正也没法帮况且开脱了。
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也都很同情况且,知道他不是像以前那样耍滑头,而是真的不想去。换过来想,任何人知道自己最终要面对的命运,都会吓得魂不附体。别看现在外面许多人都争抢着想要这个差使,只要让他们知道了,肯定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装死都有可能。
但他们不明白的只有一点:难道皇上真的就愿意让况且死在俺答王手上?一旦真的出了问题,锦衣第六卫怎么办?原先策划好的福建的任务又交给谁,那不也是国师卜算出来的只有况且才能完成的任务吗?
所以他们想,皇上可能还有另外的锦囊妙计吧。
两人一走进大殿里,皇上已经换好了在寝宫里穿的便服,上朝时穿的是常服,虽没有龙袍皇冠那么正式,却也很拘束,还是穿着这种松软的袍子比较舒服。
两位太监还穿着上朝时的蟒袍,此时也觉得有些热了。
“你们两个在外面嘀咕什么呢。”隆庆帝换好衣服后,接过一盏茶喝了一口问道。
“是……”
掌印太监话还没说完,皇上却马上又道:“海瑞在江南的差使就算办完了,真的不能让他回京城?只能让他留在南京都察院?”
掌印太监刚想把况且的奏折递上去,听到这话,只好笑道:“万岁爷,让海瑞回来不是不可以,奴才们只是怕这样反而害了他,他那个性子实在不适合在京城待着,时间长了还不知说出什么话来,那时候皇上就是有心维护他,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隆庆帝端着茶盏想了一会道:“海瑞在江南虽说未竟全功,却也着实办了几件大事,让我看到了那些豪族的底牌,就是他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巴,恢复洪武制度,贪官剥皮这种话怎么能堂而皇之写在奏折里啊,唉。”言罢,叹息一声。
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也都是相视苦笑,这句话可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别说贪官怕,就是所有文官也都怕,怕的就是全面恢复洪武制度,那年月简直就是文官的地狱。偏巧现在掌握政权的就是自下而上形成的文官集团,而不是皇上。
“万岁,还是让海瑞留在南京养老吧,这也是皇上赐给他的恩德了,要是让他回到京城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反而是害了他,会让他把命丢掉。”秉笔太监也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