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熙还记得,那是个阴雨天。
上完计算机系的课程,她和顾眠一起去吃饭。
“你最近怎么都看不到人?又去打工了?”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炎兮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
在国外,这样的动作甚至连亲密都算不上,又或者久而久之,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
“嗯,在一家便利店。”
“你怎么又去便利店了?经常熬夜,时薪也低……”
顾眠没说话,炎兮却还在不停抱怨。
她是不愿意他去做那种工作的,但顾眠不听,有一回,炎兮恼了,脱口而出:“我有钱啊,你完全不用那么辛苦!”
然后顾眠整整半个月没理她。
有时候,脾气温和的人犟起来才最可怕。
从那以后,她就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
吃完饭,炎兮让他晚上到学生活动中心1教室。
“做什么?”
“叫你来就来,啰嗦!”
七点,天未黑尽,天边还漂浮着火烧云。
顾眠很准时,推开门的瞬间,音乐响起,炎兮穿了一身惹眼的红色长裙,高开叉,深领,露出一对白皙饱满的酥胸。
她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吉他,开口清脆。
唱的是告白气球。
如今回想起来,她自己也不确定那样朦胧的悸动算不算爱,但喜欢应该有吧?
在那段黑暗不见光的青春岁月里,顾眠就像太阳温暖着她。
既然喜欢,那就告白曾经的炎兮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一曲唱完,她放下吉他,看着他笑弯了眉眼:“所以,你接受吗,顾眠?”
男孩儿眼里涌现出极度复杂的情绪,像高兴,又带着痛苦,时至今日,两世为人,谈熙依然领会不到那个眼神背后的真谛,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顾眠会拒绝自己。
之后发生的事就比较混乱了,她只记得自己含着泪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伤人的话,然后当着顾眠砸了吉他,最后跟一群很久没联系的狐朋狗友走了。
以前去酒吧是high,那次却是去买醉。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要醉不醉的时候,好像看到顾眠那张白净如月光的脸,歌声喧闹,她手里还拿着注射器胡乱飞舞,被他打掉之后,拖拽着离开。
那晚的风很大,她只穿了一条裙子,站在酒吧门口冻成狗。
然后她开始耍赖,犯浑,用手指着他鼻子:“顾眠,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既然不睡,你当初又何必来撩?!欺骗我感情很好玩吗?你滚我一看到你就恶心!”
多么骄傲的孩子,告白被拒,她羞愤欲死,恨不得把顾眠刮下一层皮来!
所以,出口伤人。
所以,恶语相向。
如果她知道那是最后一面,谈熙想,她一定不会骂他,不会打他。相反,她会抱抱他,然后亲亲他,然后笑着说,“顾眠,你不接受就算啦!我们以后都当朋友吧?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没有“如果”。
男孩儿温柔宽容的眼神彻底击溃了她的理智,炎兮像一头愤怒的小兽不管不顾地冲出马路,吱嘎
她听见刹车的声音,伴随着司机的咒骂。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看见顾眠冲着她笑,仿佛又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少年骑在自行车上,迎着朝阳暖光,嘴角的笑容比他身上那件白衬衣还干净。
炎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再睁眼,已经是三天之后。
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