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战止没说话。
他的眼神很深、很深,深得唐棠看不出来他心底在想什么,深得让人心头发怵。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在彼此间缠绕着。
……
唐棠想走,双腿却像灌了铅似地动不了。
她垂着眸,不敢与他对视,回避着那双吞噬一切的双眼。
可就算没有看他,唐棠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死死地锁在身上——
她觉得自己像在受凌~迟酷~刑。
赫连战止锋利的眼神,一刀一刀,在身上切割着,血淋淋的。
她全身的神经都在绞紧,头涨痛得厉害,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一样喘不过气来,身体也抖得厉害。
她努力地想要稳住,视线却变得模糊,世界开始在眼前晃动。
“唐棠!”唐青怡惊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晕过去那一瞬间,看到的是赫连战止冷肃的五官,和深得能把人吸进去的黑色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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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病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间闻到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头已经不再涨痛,但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唐棠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忽然神经一紧,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昏倒前的记忆如潮水般从脑海深处涌出来,她无意识地抓紧被子,一点一点,慢慢地、僵硬地转头。
赫连战止坐在床畔,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唐棠却从他幽深的双瞳里,看到了冷漠的疏离。
身后,是满脸焦急,想要上前却又不敢、欲言又止的唐青怡。
唐棠的视线往下移,看到了赫连战止手中已被捏破的单据——
那是唐青怡替她办理的入院手续,上面不但有收费单据,还清清楚楚地写着她是为什么入的院。
赫连战止知道了。
知道她做了流~产手术,瞒着他。
手中的被子无意识又攥紧了一些,指关节拧得泛白。
三个人不这样静静地各踞一方,谁也没有开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一般。
唐青怡率先承受不住,打破了沉默。
她嗫嚅着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想要说点什么化解两人之间冰封一样的气氛,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无法从赫连战止突然出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根本没办法组织语言,“赫连少爷……唐棠刚动完手术,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她身体好一点再说?你从s市赶过来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去酒店休息下?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
赫连战止没有说话,紧紧地捏着单据。
因为攥得太用力,手背青筋一根根的爆起,能够听到指关节“咯咯咯——”作响的声音。
唐棠听在耳里,心仿佛坠了千斤重物,一点一点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