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眼前那张丝毫掩饰不住憔悴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时,大长公主眼皮颤了颤,心中仅余的那些气恼不知不觉便又消散了几分。
会怕会担心会不安就好,还不算是忤逆不孝到无药可救!她暗道。只是面上却不显,淡淡的视线落在沈昕颜的身上,看着那稍显单薄的身体,不知为何便想到了儿子方才的那些话。
这两日魏隽航一直命人给沈昕颜送穿送吃之事她都知道,但是她也知道魏隽航虽然东西是送了,可人却从不曾去过。至少,这两日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这里。
想来也是凭着这些,在魏隽航有意无意地求情时,她才能那么容易地灭了火。
“在佛祖跟前跪了这些时候,可曾想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
沈昕颜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她让大长公主满意了,不但可以夺回儿子院落的话事权,也能抵消她顶撞之罪。
只是……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眸对上大长公主的眼神,望入她眼底深处,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诚恳道:“儿媳顶撞母亲,此乃大不孝,更是不可饶恕之大错。”
“原来你还知道这是大不孝!”大长公主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沈昕颜跪在她的面前,语气愈发诚恳:“儿媳有错,不敢求母亲原谅,但请母亲千万珍重自己,千万莫因了儿媳之错而气坏了身子。否则,儿媳便是死一万次也难赎其罪了!”
大长公主仍是一声冷笑,只也没有再说什么难听之话,只道了句‘起来说话’。
沈昕颜谢过了她,而后缓缓地又道:“只不过……”
来了,她就知道!连自己都敢顶撞了,怎么可能会这般乖乖地认错,果不其然,后面还有话在等着自己呢!大长公主斜睨她一眼,暗地冷哼一声。
“只不过,若是重来一回,儿媳有些话还是得说。母亲虽身份尊贵,但同样也是为人之母,待子女的慈心比儿媳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儿媳不争气,膝下唯一儿一女,霖哥儿与盈儿乃儿媳此生唯二之宝,儿媳只恨不得将自己之所有都给他们,只盼着他们兄妹二人能一生安康顺畅。”
“霖哥儿乃长子,蒙父亲垂青将他教养在身边,儿媳虽是不舍,但也不会因一已之私而误了孩子前程。”
说到此处,沈昕颜眼中泛起了泪光,她眨眨眼睛,将眸中泪意逼下去。
“霖哥儿性子沉稳,素来又是寡言少语,更因日渐长成,与儿媳相处时日愈发短。纵为亲子,奈何……奈何儿媳知他不多,更怕母子之情日渐疏离,以致成为一生所憾。”
“故而,虽明知母亲此番决定全然出于慈母之心,更是为了魏氏嫡脉相互扶持,同气连枝。只儿媳仍会不同意,不同意母亲将我儿院里之事托于大嫂。”
大长公主静静地凝望着她,神情平静让人瞧不出情绪起伏。
沈昕颜对上她的视线,眸中泛着泪光,只里面洋溢着的坚持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她听到了大长公主一声长长的叹息。
“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愿作那吃力不讨好之事,此事便到此为止。只我年纪也大了,再没有精力理会旁的,霖哥儿院里之事便交由你这个亲生母亲作主吧!”
沈昕颜总算是松了口气,感激涕零地向她行了个大礼。
“儿媳多谢母亲!”
额头伏在手背上那一刻,一滴眼泪缓缓滑落。她飞快地用袖口拭去掩饰住,只是心里却无来由地生出一股悲凉。
她成功了么?这辈子她终于阻止了方氏夺去儿子了么?
原来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