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棠带着人押着钱掌柜去取他的证据——记载着这些年梁氏何年何月何日取了多少银两的账册回来时,沈昕颜大略翻了翻便轻轻合上了。
她名下这几间铺子的掌柜们都是伯府太夫人,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当年提拔上来的,既然是生母提拔的人,她自然不会有疑心。再加上她的心思向来放在儿女身上,并不在意这些生意,故而这些多年来从来不曾想过去查账,只是每个季度收下各铺掌柜送来的进项便是。
能这般详细地偷偷记录下梁氏取走的数目,这个钱掌柜看来也是个谨慎之人,如若她没有猜错,他应该还备有一套应付自己的账册。
想来因为她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想要查账,更对他没有半点疑心,再谨慎之人也渐渐有了松懈之心。再加上今日她也是心血来潮要看看账册,直接便打了钱掌柜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将此事给抖了出来。
“夫人,您看此事应该如何处置?”吩咐人将钱掌柜押下去之后,秋棠迟疑地问。
除非夫人想与娘家彻底决裂,否则此事只能死死地捂着。当家夫人偷窃,对,伯夫人此举与偷窃并无不同,当家夫人偷窃小姑子的嫁妆钱,这样的丑闻扬出去,别说是伯夫人,便是靖安伯府其他人这辈子也无颜出门见人。
那钱掌柜想来也清楚这一层,故而这般轻易便将伯夫人给抖了出来,还甚是主动配合地交出了有力的证据。
沈昕颜揉揉额角,并没有回答她。
此事虽然是有点棘手,但她可不是曾经那个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的。不错,此事确是不能扬得人尽皆知,可却不妨碍她将梁氏扒下一层皮来!
“命人将它抄写一份,这一份替我好生收着。”她将手上那份‘证据’递给秋棠。
“至于那钱掌柜……原本是可以宽恕他的,只我最恨人家吃了我的东西还敢算计我!想来这些年我不大理事,养得他心大了,着人将他挖个彻底,将证据连人一起送进官府里,请官老爷好生照顾照顾!”提及钱掌柜,她冷笑一声道。
便是捂下这一条罪名,她就不信这钱掌柜就真的干净了,待将他老底都翻出来了,一并清算,也好教他知道,有些人真不是他能轻易算计的!
“再请其他各铺的掌柜亲到堂上看看大人如何办案,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顺便告知他们,一个月后我会全力彻查各铺账册。”
秋棠眼睛一亮。
夫人此举甚好!
先是杀鸡儆猴,让别的掌柜好生看看,夫人可不是那般容易被欺瞒的。再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准备,该吐出来的钱就要老老实实地吐出来,否则钱掌柜的今日就是他们的明日。
如此一来,不至于因为一下子全部撤换了店铺的掌柜影响了铺子的生意,暂时稳住了他们,待日后再物色适合之人再慢慢撤换过来。
至于伯夫人,那便是家事了,再怎么处置也不至于会让外人看了笑话!
“那此事可需向世子爷禀报?”因涉及到与官府打交道,秋棠便不免多问了句。
“你使人去办吧,待世子回来我自会与他说。”沈昕颜回答。
要让官府配合掩下梁氏与靖安伯府,自然得打着国公府的名头行事,如此一来便不可能会瞒着身为世子的魏隽航。
秋棠见她事事想得周全,终于放心了。
***
此时的魏隽航正在乔六的私宅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打量着花梨木圆桌上摆放着的各样锦盒。
乔六得意地翘着二郎腿:“怎么样?魏老二,我都说了,我可不是什么家底都没有的。这桌上任一件宝贝拿出去,不定多少人眼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