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拉妮娅思绪有点乱, 一时没办法从她的词汇储存里找到合适的词语凑成句子。
她本来不应该感到害怕,但是刚刚的一瞬间, 炮弹擦着她的发丝掠过的一瞬间——
危险, 疯狂, 在死亡的边缘跳舞, 她明明陷入过更惊险的处境,但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攥紧她的心脏的不只有恐惧,还有一点难以察觉的兴奋。
哇。拉妮娅想。
她还不知道她其实算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呢。
她有点想追溯那一瞬间的感觉。但现实没有留给她那么多时间,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拉妮娅干脆放任自己,让自己的舌头靠着本能动起来:“谢谢。你的位置?”
“抬头,”通话里杰森的声音忽远忽近, 背景不断传来尖锐的风声, 似乎他正在高空中起起落落, “对,然后笑一个。”
拉妮娅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杰森在说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就这么上来啊?”
鸦群在城市里逡巡翔集, 像是白骨穿成的锁链, 穿插在鳞次栉比的楼宇间, 衬得哥谭仿佛镶嵌在重重锁链之中的珍宝。一串骨鸟从一栋摩天楼楼顶低低飞过, 楼顶的人影放下火箭筒, 动作利落地翻过护栏,一跃而下,落在一只骨鸟背上。
纤细的骨鸟被他压得往下一沉,骨架发出碎裂的声响,然而不等坠落,它背上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奔跑。
他踩着骨鸟的脊背狂奔,像是在攀登白骨搭建的台阶,而台阶尽头指向占据大半天空的圆月。
偶尔有骨鸟距离太远,他就加速奔跑后起跳,一个纵身,像鸟儿一样轻松飞越过数米距离,稳稳地落在另一只骨鸟背上,仿佛他不是身处数百米的高空,而是在平地攀爬跑动,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
他在鸦群中如履平地,仿佛只是呼吸间,就迅速逼近了一只巨型骨鸟,在鸦群来得及散开之前,三两下跃到了骨鸟身上,明显在跑酷这项运动上功底深厚。
“没事,这还算难度低的。”杰森抬起头,目光落在拉妮娅身上,“我……呃……嗯。”
“哇哦。”拉妮娅听见他最后说。
拉妮娅:“……?”
没什么。杰森想。
就只是……哇哦。
几天前从拉妮娅口中确认了晚宴上必然会发生异变之后,杰森就开始四处踩点,做好在远处狙击给布鲁斯查漏补缺的打算。至始至终他就没怎么在意过晚宴,这个话题在他脑海里没停留几秒,停留的几秒还是因为拉妮娅似乎不会跳舞,不过以她的学习速度,也就是看看视频的工夫,杰森也没花时间多想。
好的。他想。这是拉妮娅,小红帽,让他总是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打死她的队友——其实有时候他觉得小红也是这么想的——他还记得他们是怎么沉进池塘里的,说实话,按照他们经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来看,怎么可能对彼此留下太好的印象?
现在也没有多美好。小红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晚宴上落跑的辛迪瑞拉,盛妆凌乱,衣裙破碎,唇上的红色不知何时擦出去少许,仿佛谁留下的伤痕,可是她又绝不是那个故事里的灰姑娘——哪个公主眼底会藏着那么锋利的刀光?
高空狂风扑朔,她的黑发在风中飞舞,长裙被细小的鳞片撕裂,斑驳得像是虫蚀过,裙摆猎猎飞扬,缝隙间漏出的星月般的盛盛寒光。
就只是……哇哦。
看到队友到场,拉妮娅稍微放下心,扭头看着一只只歪歪斜斜的骨鸟,迟疑了一瞬:“你是想先用体重压碎一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