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生疏尚且舂了这么多,若能熟练,和那黑夫记录的一样,半个时辰舂6、7斗不成问题!”
县工师越看这踏碓越是喜欢,此物构造简单,材料随地都是,造价肯定便宜。至于使用,更是方便,一学就会,半大的小孩也能坐在上面舂米。
“此物极合我国工律中功至为上之意,我当立刻去告诉县令!”
此物若是献上去,定能得到褒奖,县工师觉得,自己去年因为制作器物不合规格而遭受的惩罚,便可以抹除了,甚至还能积累一些劳绩呢!
县工师在那浮想联翩,一旁的仓啬夫也喜笑颜开。
作为管理粮食的官员,还有谁能比仓啬夫更清楚此物的妙用?安陆土地丰饶,并不缺谷子,但麻烦的是,隶臣妾是有限的,工作效率也低,很多谷子不能及时舂成白米,只能积压在仓里。若是这些粮食不慎发霉了,仓啬夫是要被问责的……
开玩笑!秦律是何等的严苛,对待粮食更是又严了三分,他这仓啬夫不但要管粮管人,还要管老鼠。只因为一个粮仓里若是出现了三个老鼠洞,负责这个仓的佐吏就要受罚!他这仓啬夫也脱不了干系!
再说了,发俸禄时,总不能直接给官吏谷子吧?那同僚们不得黑了脸。将粮食送往前线时,也不能直接运谷子吧,难道还要让士兵们在打仗开饭前,还得先舂半个时辰的米?
如今,这个难题却被踏碓解决了。若能在县中推广开来,不仅普通农户舂米的效率提高了许多,最受益的还是公家。安陆县这上百名被判“舂”的女刑徒,全改用踏碓的话,每天能多舂多少谷子?最少一石!
仓啬夫算了算,粟谷二十斗,可舂成粟米十斗。稻谷十斗,可以舂得稻米六又三分之二斗……这么算起来,在原先的基础上,每年至少能让县仓多出万余石米来!
“仓中多了上万石米,这可是大功劳啊,足够让我在明年的考绩里,得个全郡第一!”
仓啬夫如此想着,眼神却和县工师碰到了一起。
县工师笑容可掬:“多谢仓啬夫相助,证实此物之妙用,我当立刻禀报县令,令木工坊的匠人们赶造一批……”
仓啬夫亦不甘示弱:“应该是我谢过县工师,此物事关仓禀,在我职权之内,明显是归我管的,还是由我去告知县令吧!”
县工师脸色顿时一僵,指着一旁的橼道:“仓啬夫这就不对了,此物可是一个百工送来的,他归我管,你若要抢夺,可是越权了。”
“县工师误会了。”
仓啬夫嘿嘿一笑,手揽上了县工师的肩膀:“不如这样,此事既然与你我都有干系,莫不如一起上报如何?”
二人在那低声说话,橼却在一旁尴尬得不行,他不断回头,盼望黑夫早点完事回来,不然,待会若两名上吏问他话,他该怎么办?
果然,等到县工师和仓啬夫分赃完毕,就开始回头问他问题,可橼这个闷葫芦却瞠目结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这百工……这器物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什么都问不出来。”县工师很是头疼,不问具体点,他们如何去给橼请功?顺便也算上自己一份功绩。
正在此时,离县仓不远的一处官署院子里,发出了一阵惊呼,接着是连绵的拊掌声、赞叹声……
侍候在旁的小吏都扭头朝那边看去,在一旁分功劳的县工师、仓啬夫也抬起头来,奇怪不已。
那院子是主吏掾办公的治所,平日里安静异常,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多时,就有个满脸兴奋的仓佐吏走过来,告诉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按惯例,腊月初一,主吏掾开堂考核官吏,方才有一个被县里征召做亭长的公士,主吏掾考了他二十个律令答问,此人居然全部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