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指另一头,让陈平拿着陶碗和一个竹筒,过去和发髻上没有装饰的士伍一起排队。
陈平最后领到了三分之一斗糙米饭,还有一竹筒淡淡飘着点油花的菽菜汤,与他们家的伙食相差无几。
好歹,是能吃饱的,对陈平这种苦出身而言,能混口饭也算不错了。
“若是在大梁军营内,军法更严,你不是兵卒,连这些粮都不能供给。”
仲鸣神秘兮兮地对陈平如是说,而后才大笑起来:“不过游徼说了,反正吾等吃的也是张氏送来的粮,多你一个也无妨。”
陈平配合着一起笑,心里却有些怪怪的,他身上“魏人”的身份认同,还未完全抹去。
第一次,陈平近距离体会到了秦国森严的爵位等级制度,想要改变身份待遇必需立功,立功意味着需要杀死更多的敌人获取军功爵位,这样的军队战斗力可想而知。
“捐甲徒以趋敌,左携人头,右挟生虏……”
陈平吞下了最后一口粟米饭,不知为何,又回想起那位老武卒的话,暗道:“魏国重视武卒,招募勇士,使之衣三属之甲,操数石之弩,负服矢五十,置戈带剑。魏武卒堪称精锐,可日行百里,国家给予田宅,让百姓终生供养。”
“故而在魏国,战争往往只是属于君王、贵族和武卒的战争,与吾等庶民关系不大,得功无赏,有过却罚,谁人愿意效死?但武卒往往过了壮年,便渐渐衰老,其子孙又不可能人人都与父、祖一样强健。且战争越打越大,那少数的武卒,往往无法改变战局。”
“而秦国则不同。”
他看着眼前这些孤身位于他乡,却依旧秩序井然,每日操练的秦人,还有统帅他们的黑夫,心道:
“其百姓谋生的途径狭窄,生活穷窘,君王使用民众也残酷严厉,以爵位利益诱惑,以律令刑罚恐吓,使得秦国的战争关乎每个人,故而能众强长久,难怪秦军能无敌于天下。”
“我游学时,夫子的一位赵国好友,曾经对我提及过荀子和临武君在邯郸的议兵。荀子说的没错啊,魏之武卒,不可遇秦之锐士。如此看来,魏国败的不冤!”
一时间,陈平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
对魏国的贵族而言,魏的覆灭,是一个时代的沦亡。
但对于他这样的微末穷士来说,又何尝不是新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