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设学。那些夫子们,不得教授齐史、齐字,且要用官府编篡的课本授学,宣扬诸夏同祖,秦齐一体。同时,大兴公学,士人考试优异者赏钱。半年下来,公学日益昌盛,迟早会整合私学,民间私学虽未绝,却再没有人敢以古非今,诽谤当世。”
“故臣以为,胶东之事,可以推广至天下,对百家之学加以甄别,违法者禁绝,无过错者,便将其纳入祭酒治下,不用一棍子打死……”
李斯听明白了,黑夫这是在极力推销他的“胶东模式”,竟想让那些举措变成国策!
他能感受到,此子的熊熊野心!
“一郡如何与全天下相提并论?”
李斯摇头:“陛下,臣之策如火,胶东郡守之策如水。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若驰私学之禁,迟早还是会同先前一样,复古之声难息,还是禁之为便!”
“二卿之言皆有理。”
秦始皇却不置可否,问黑夫:“对六国史书,难道也能且堵且疏?”
这是道送命题,但黑夫却应道:“然也!如右丞相之言,禁绝民间私藏六国、春秋史书,统统收缴到咸阳,此为堵。但收缴的理由,却不必是焚书,或可宣称,大秦欲修古往今来数千年之史,故收天下史书杂考之,有志之士,亦可入朝协助修史,此为疏!”
“修史?”
秦始皇皱起眉来,群臣也面面相觑。
黑夫道:“没错,由朝廷出面,修五帝、夏商周及春秋六国之史,贯穿古今,汇为一本!”
也难怪他们不太理解,司马迁的爷爷这会估计还没生呢,中国还没有为前朝修史的传统。列国修的都是自己的编年史,如鲁之,晋之》,楚之,秦之。
不过也有例外,张苍恍然大悟,立刻出列道:
“陛下,臣曾任柱下史,御史府石室中,曾收录魏国史书,因以竹为书,以年为纪,亦称,与别国之史不同,竟是从五帝之事开始记载,故有,最后才是……”
魏国的这部史书,可以说是为前朝修史的典范,也是黑夫设想修史的范例。
李斯不以为然:“天下之士,常以前代、六国之史讥讽朝廷法令行政,禁尚不足,岂能修之?这不是南辕北辙么!”
黑夫却一笑,说起一件不相干的事:“在右丞相眼里,尧舜时代是怎样的?”
李斯淡然道出了他的观点:
“孔、墨之学,均称道尧、舜,然取舍大不相同,甚至相互矛盾,但都自称得到了真传。自儒士称道的殷周之际到现在八百多年,自墨者所推祟的虞夏之际到现在两干年,其史已不能尽知,三千年前的尧舜,更是无法确定!儒墨说那是极盛之世,然我以为,均是编造的伪言,这些法先王者,不是愚蠢,就是欺骗!故老夫不谈尧舜!古法先王者均可论罪!”
“尧舜不足法也,右丞相真知灼见!”
黑夫翘起了大拇指:“依我看,这世道,非但不是越古越好,实是相反,越往古越差!”
“啊!?”
原本以为,黑夫是在帮他的左丞相王绾大惊失色,李斯也微微一愣,倒是秦始皇眼前一亮,来了兴趣。
抛出惊人之语后,黑夫道:
“臣在咸阳时,有幸读过中的一篇……”
李斯瞥了一眼黑夫,这是皇帝最喜欢的文章,而每每提及韩非,秦始皇常是既悔且怜,也会想起来,是李斯给韩非送去了毒药。
黑夫仿佛不知,侃侃而谈:“韩子在五蠹里说,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这时出现了—位圣人,他在树上搭巢穴,避免地上之害,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
“当时人民吃的是野生的瓜果和蚌蛤,腥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