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之于安陆,譬如孟尝君之于薛城啊……”
薛,那是孟尝君田文的封地,其三窟之一,因为冯谖为其焚券市义,薛人感怀孟尝君之恩,待其落难仓皇而归时,竟扶老携幼走出数十里路去夹道欢迎孟尝君,让他重新站稳了脚跟。
不仅如此,孟尝君还招致天下任侠到薛城居住,多达六万余人,故时至今日,薛城仍多暴桀子弟,治安极差。
赵高等人知秦始皇之意,遂到:“陛下明鉴,安陆县民皆受过其恩惠,而乡里子弟,其父兄多随昌……武忠侯南征,他们都是听着武忠侯丰功伟绩长大的,对其推崇备至,已经到了振臂一呼,皆能应从的程度……”
秦始皇想了想后,又下达了一项命令。
“既然如此,那此县之中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幼,统统迁徙!让彼辈搬到关中,再打散到关西诸郡!”
“陛下,这可是一个县啊!”
从江陵跑到这的南郡郡守听闻后大惊。
要知道,安陆虽然不算大县,但也有万户人家,五万人口,这可不是小数目,且不论老幼皆要迁徙,去关中千里迢迢,这一路上,得死多少人啊!
对黑夫而言,安陆人是乡里乡亲,是昆父兄弟,是血浓于水的袍泽子弟兵。
但对秦始皇而言,他们,只是一堆数字……
还是一堆随时可能危害帝国安全的数字!
只是将它们迁到另一处,而不是直接抹去,这已是皇帝陛下极大的仁慈了!
秦始皇一阵剧烈咳嗽,旋即不悦地说道:
“朕曾迁天下豪富於咸阳十二万户,徙三万户至滨海各郡,迁北河榆中三万家,迁十余万商贾、赘婿、贱籍隶臣妾至岭南……”
再加上那些因为秦始皇一声号令,在全天下奔走的军队、戍卒、更卒、刑徒。
两者合起来,起码有两百万人。
两百万人,全天下十五分之一的人口,皇帝的旗帜向南指,他们就得往南,往北指,他们就得往北!
如今迁一县区区数万人,算得了什么?
不容置疑,秦始皇下了命令:
“这件事,交给武信侯之子,都尉冯敬,留给他一万人,朕给他一个月时间搜乡刮里!三月初,便将全县之人,连同黑夫家眷,一同迁去咸阳!”
“诺!”
这次皇帝御驾大军的统帅,书中第一次露面的武信侯冯毋择连忙应诺,立刻去安排此事。
秦始皇又道:“等入夏后,就轮到南征军士卒的家眷了,南郡有一万四千人参军,那这一万四千人的家眷……”
南郡守都快哭了,眨眼功夫,他治下就少了十五万人,这算什么事!
“陛下,那加起来,起码是十万人啊……”
左丞相李斯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十万人,正好能充实新开拓的朔方!南郡守,速速奉诏而行,拟定好名册!”
秦始皇颔首:”入秋前,安陆县五万人必入武关,入冬前,另外十万人的大迁徙,也必须完成!”
安陆,这个曾经繁荣富裕的县,将为之一空,比南边的云梦泽还要荒凉。
半年内,整个南郡,几万户人家将背井离乡,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上路,去往粮价正在飙升的关中,可能会有很多人死在路上,死在终点。
但秦始皇并不在乎。
距离死亡越近,秦始皇帝就越发固执,像极了一个跟后辈赌气的老小孩。
他给了黑夫生前身后名,尊荣备至。
他要将黑夫跳梁的最后一点可能,都全部封死!
不管黑夫是真死假死,一旦敢掀棺材板,蓄谋反叛,必陷入千夫所指,秦人皆唾弃之。
而黑夫可能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