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为之持戈守城!而身为齐国少傅,我更要请见齐王,使齐兵援魏、楚,今齐政在相邦彭越,我当告于彭越!”
于是这场会面不欢而散,鲁儒士人们忧心忡忡地离开硕大的孔家老宅,有人不由抱怨道:“现在的齐国,也是田氏为王啊,不就是孔子当年要鲁侯伐的么?”
这孔鲋,完全没有他徒弟叔孙通的变通,更夸张的是,孔鲋这一通话,竟真说服了不少鲁儒改变想法,坚定地站在出兵派一边,誓要与黑夫这乱臣贼子斗争到底了。
也是巧了,这边孔鲋声称要去见彭越,不等他动身,彭越便率着军队,从济北抵达曲阜,还召孔鲋相见……
……
虽然孔鲋说得大义凛然,但他对面见彭越,仍是心有余悸。
孔鲋对彭越的印象,并不比对黑夫好多少。
他曾如此评价过:“黑夫大盗也,彭越,中盗也。”
在孔鲋看来,黑夫行事一如田常,而彭越,则是阳虎、盗跖一般的人物!
盗跖是与孔子同时代的巨野泽盗贼,据说他有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穴室枢户,驱人牛马,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不祭先祖。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万民苦之。
全然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盗贼,是道德楷模孔子的反面。
正好,彭越也出身在巨野泽附近的昌邑县,靠聚众为盗起家,乘着天下大乱,靠一笔来源可疑的钱帛甲兵,召集了数千人,攻入薛郡,杀死了当地秦吏,因为兵力最多,被齐鲁豪杰们拥为首领,又得了蒯彻的建言,立田荣之子田广为齐王。
这下,他就成了窃居国政的阳虎了,得志便猖狂,不敬士人,不喜儒生,贪好财物女子,这所谓的齐国,其实是一群豪杰乡贤各自为政的联合体。
不过好在,彭越只管一地交足够的粮食和税款,至于怎样治理,全然不管,这才有了这一年多,鲁县儒生发了疯似的狂印诗书。
而孔鲋上次与彭越见面,就好似孔子见盗跖一般,一边是冠高冠,带牛胁,满口的引经据典,大谈要在齐国推行礼乐,如此便能三月大治……
另一边则是无礼箕坐,两展其足,对孔鲋的一切建言,都嗤之以鼻,甚至还案剑瞋目,声如猛虎,恐吓孔鲋:
“什么礼不礼的,乃公的剑,便是礼!”
文化人与匪徒相谈,大多是不欢而散。
但这一次,不知是不是政见难得契合的缘故,彭越见了孔鲋,却全没有上次的倨傲无礼,反而十分热情,大着嗓门让他上来并排坐。
倒是孔鲋,依然拿捏着儒生的礼仪,说这不合规矩。
说话间,他也注意到,室内除了彭越外,只有一个过去未曾见过的白面长须中年人,模样俊朗,大概是彭越在齐地的幕僚?
而彭越,则留着浓浓胡须,虽然穿着一身锦衣,头上却没戴冠,只随意扎了帻,显得不伦不类,举手投足间,仍是盗贼做派,尤其是满口荤段子,嬉笑怒骂,让儒生听了直皱眉。
尽管有些不高兴,但彭越还是说道:
“楚魏的使者告诉我,当年齐国便是坐看秦灭六国,才最终沦亡的,那齐王建,最后被饿死在两棵树中间,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
齐王建虽然昏庸,但对他们孔家在齐国收徒传学却是大力支持的,这也是孔鲋对秦一直深怀恶感的原因。
“然也!”
彭越击案:
“故我不欲坐而待毙,欲挥师南下入梁地,助楚抵御秦军!”
这下轮到孔鲋有些动容了,再看彭越,也不觉得他面目可憎,反而有点像横行霸道,最终却迷途知返,投入孔子门下的卫国轻侠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