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长夜,晴渐向暝,一庭凄冷,难消夜永。
谢氏庄园的长廊上,谢安望着屋庭内满堂的寒风,他消瘦的身形伫立不动。
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谢安才头也不回地问道:“你三兄与幼度之间,已经没事了吧?”
谢道韫穿着长裙,身披毛裘,长发披在脑后,婢女未若停在了远处,她一个人来到谢安的身后,闻言答道:“已经没事了,三兄也不是恶意要败坏刘家表兄的名声,幼度虽然得了理,也不能不饶人。”
“你三兄呢?”谢安询问。
谢道韫答道:“方才他一时气急,现在医者来看过,已经服药睡下了。”
谢安摇摇头,说道:“五石散害人不浅,可此子在建康染了行散的风气,便停不下来。其实你不用隐瞒,我看得出来,他的情况很不好。”
此时谢安不论是整个人的气质还是谈吐,都显得有些压抑。
谢道韫叹息一声:“唉,若不是他刚行散回来,体内药石之力还未消散,也不至于被幼度三言两语,便气得突发急病,不省人事!幼度也是不懂事,当时三兄都面红耳赤了,他却……”
“不怪幼度!”
谢安摇摇头,一脸痛惜的神色说道:“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自然怨不得别人。看来这一次,你三兄是凶多吉少了。若真如此,我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三叔父!”
唤了一声,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毕竟这一次谢瑶犯病,和她的亲弟弟谢玄还是有些关系的,所以谢道韫只好一脸关切的样子劝慰道:“三兄定会吉人天相的!”
谢安抬头看了一眼广阔的夜空,然后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
上虞位于会稽郡,临东海,郗超离开会稽虽然一月有余才回到江陵。
南船北马,在江南,泛舟行船才是普遍的交通方式,而陆地上更普遍的是用牛来拉车。
牛车的地位,自汉末便提高了不少,在汉朝中期及以前,牛车都被视为非常低级的交通,士族高门、卿贵大臣都认为坐牛车出行,这有损仪容和自贱地位的事情。
甚至,还有一位太守,就因此出门的时候图方便坐了牛车,而被免职。
可是到了汉末,牛车的地位便开始提高了,甚至世族高门也不嫌弃,还想方设法地把牛车装饰得非常豪华,偶尔还自己动手挥鞭子来赶车,就像后世的大老板们自己开车来过把瘾一样。
牛车的地位提高,很有可能和当时动荡的时局有关。
因为战乱,所以马匹自然都被军队收编进去,中原本来马匹变少,到了东晋,江南马匹更少,所以牛车便成了上达勋贵下达庶民都通用的交通工具。
可牛车的速度却非常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郗超回到江陵,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也顾不得风尘仆仆,懒得去沐浴,便来见桓温。
其实桓温也很急迫,直接就传了郗超来见,二人见面之后,桓温问道:“听说那刘惔改葬东山,嘉宾你也去了一趟上虞?”
郗超点点头,这些事情,他都已经让人回禀了江陵。
桓温见此,便说道:“刘惔改葬一事,某也派人打探了一番,这样的昏招,竟然是出自会稽王的手笔,哈哈……”
郗超则说道:“会稽王也是听了王述之言,王述与王彪之近来不和,琅琊王氏兄弟王彪之、王羲之看不起太原王氏,故而这一次王述与王彪之在会稽王面前争吵了起来。王彪之为此不肯发言,王述又能力有限,所以最后给会稽王出了这么一个昏招。呵呵,谢安石雅量高致,既然是雅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