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操倒不是要责怪谢玄什么,只是觉得谢玄也太看得起他了。
谢玄根本都不知道冉操会不会书法,便答应让冉操和王氏兄弟比试,还觉得冉操一定会赢,这未免太过草率,典型的熊孩子风格。
胜负是小,丢了面子是大。
不过幸好,冉操不会输。
且不说他面对的,是王羲之儿子中资质最为平庸的王凝之以及还未成长起来的王徽之,单单说冉操再世为人,见识广泛,对于书法的形势更加熟知,便是王凝之和王徽之兄弟不能比的。
这种财富,叫做阅历。
很显然,冉操的阅历,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丰富。
他知道,和王家的人比书法,不能和他们从造诣上面分高低,那样的话就根本没得比,只能剑走偏锋,以巧取胜。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何谓大巧?
不工是也!
这个不工,不是什么都不做的意思。
而是指未加修饰,天然自称,说白了,就是返璞归真的意思。
冉操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谢玄领着众人前来与冉操相见,冉操虽然卧病在床,却也一一拱手致意,倒是王、贺、祝等士族子弟,却得一个个的弯腰行礼,为此王凝之的心里,便又有些气愤。
他气的是以琅琊王氏的名门气度,居然屡次三番见了这个刘苏,却还要主动向他行礼。
若只是第一次相见,估计王凝之还不会这么生气。
主要是之前在陵园大家见过,那一次冉操居然坦然受了王徽之的大礼,而且还不还礼,这让王凝之觉得是被轻视了。
晋人最重门第宗族,把家族的名誉前途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王凝之自然无法隐忍。
于是王凝之也不过多寒暄,反正他和冉操本来就不熟,和冉操化名的刘苏更没什么交情,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谢贤弟说,刘郎君写得一手好字,犹胜我王氏书法,特来见识一番,还请刘郎君不吝赐教。”
王凝之的话,让旁边的祝永亭眼神一亮,暗暗兴奋。
他兴奋是因为王凝之的话里暗藏机锋,已经在给这个刘苏下套。
爱屋及乌,这个道理反过来也适用。
祝永亭和谢玄二人打小就不对付,所以谢玄和刘苏在表哥亲近,祝永亭就‘恨屋及乌’,把两人一并都恨上了。
特别是上一次,他在上虞城中当着许多人的面彰显祝家的财力,要用数万钱买下谢玄坐着的一把椅子,却被谢玄用言语反过来讥笑,让祝永亭心中一直忘不了要报复。
可是谢玄是陈郡谢氏子弟,他祝永亭奈何不得。
刘苏也是刘尹之子,名士之宗刘惔的遗子,祝永亭也不好动。
所以祝永亭只好祸水东引,这一次听说王家的郎君来了上虞,要去东山,便在他们逗留城中的那一夜就上门拜访。
在当晚的交谈中,祝永亭故意说了那《李延年歌》一事,察觉到了王凝之脸上听到刘苏这个名字的时候,有鄙夷的神采,便暗中决定来赌一把。
为了掩饰他是故意来挑事的,祝永亭还拉上了他的好友,会稽郡第一士族贺氏的子弟贺敏。
现在有了这样的结果,只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可是却不曾想,这种暗藏机锋的话,他祝永亭注意到了,别人也能注意到。
冉操对王凝之答道:“王郎君或许是理解错了,幼度并未说过刘苏的书法,犹在王氏书法之上。幼度,我说得对不对?”
谢玄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