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利必有弊,全体起立后的观众制造出的掌声的确更汹涌得几乎让耳朵发麻,可一眼看过去视觉效果却是倒退了,远没有都各就各位规规矩矩坐着时那么整齐了。站起来后,一片纽约佬互相之间的高矮胖瘦对比似乎比肤色差别还大,穿着传统正式的人虽然不少但也不乏追求时尚潮流的。不光站起来,好些听众还动起来了,似乎是活动久坐后的筋骨,不仅左转右转打量甚至还有互相凑近的交头接耳。
都动起来吧,台上的燕尾服指挥家也放松了挺胸收腹的姿势,开始优雅在双脚踱步,更大幅度地转动身体向三面观众投递第二轮更为亲切的致意。
不光视觉效果凌乱了,音乐厅里的声音也开始不再纯粹,随着交头接耳的人越来越多,那种低沉的嗡嗡声逐渐在掌声波涛中若隐若现。也不能怪听众不够尊重舞台,观众席上的的那些同行好像是平时能说会道惯了,这会纷纷热烈交流起来的样子简直争先恐后,好多人都把鼓掌当成副业甚至敷衍了。而在汹涌持续的掌声和逐渐形成气候的群体议论中,那种从波涛中时不时一跃而起的喝彩声也有了频繁密集起来的趋势,当同时有好几个男女高低音此起彼伏,眼看又一股新势力要冒头。
国际移民大城市文化熔炉呀,自全体起立后,纽约听众普遍的严肃高雅精神面貌开始了明显的分化,跟浦海大剧院里那自始至终的和谐统一大不一样。靠近舞台的白人老妇的站姿虽然略显佝偻但一直没放下庄重肃穆,可她身边的老头却转着脖子到处看稀奇。右边挂票包厢里看上去不是地中海就是印度人种的正装中年男性是极少数把巴掌拍得漫不经心的听众之一,似乎站得都不耐烦,而他身边的年轻拉美相貌女人却眉飞色舞得像是进来娱乐场所要控制不住身体了。后排一个并不好听的男低音每隔几秒就扯嗓子大喊一声brav简直像捣乱,之前跟杨景行打过招呼的老夫妇则甜蜜的私语模样。
是该让听众放松了一下了,或者就是包厢里政客太太子女们越来越热切的互相交谈让耶罗米尔不得不顺坡下驴,已经享受了超过三分钟掌声的指挥家微笑着又昂首挺胸了一下,在听众们的瞩目中经过充分的酝酿之后,他终于舍得鞠躬了,而且很标准很有诚意算得上深鞠躬,并且保持了一下才起身,为自己多拖出几秒虚荣时间。
之前受多方不利因素影响的掌声又猛地回到了听众还没起立时的盛况,似乎还更热烈,不管是同行还是普通听众都放下了口头上的事,再度全心全意同心同德地拍手。不过那些那些喝彩的声音没受影响,反而受了激励,开始出现的更多声音和单词。
耶罗米尔只有一鞠躬的,不过笑容更明显了,肢体更随和些了。
可观众似乎好像已经强弩之末了,掌声没能在新的一个高峰长久保持,随着很快再次展开的听众内部交流而开始滑落。好些听众不光在指挥家眼皮子下议论纷纷,动作也越来越不规矩了,有些人的站立位置已经偏离自己的座位中间线,三三两两的要搞小团体了。
音乐厅里的声音已经开始显得嘈杂,好像是要搞点热闹。看清形势的华人同胞们开始出手,热别是那些七八个坐一堆的,似乎早就准备得迫不及待了简直一点就燃,根本不需要什么酝酿过度。虽然指挥家的表演还没完全结束,但越来越多华人华侨观众开始想起作曲家的存在,不管是需要回头的还是转身都不成问题,而且比起其他听众偶尔对作曲家的观察或者好奇,同胞们的视线会停留得更久,脸上也更灿烂得多,那种目光和神情好像跟浦海大剧院里的良师益友没什么差别,似乎也有喜悦甚至骄傲。杨景行自己也跟在浦海时一样,把掌声和关注尊重都献给舞台。
耶罗米尔应该已经发现大势所趋了,不过他还有后招,他只需要优雅迈步走下指挥台,即展现了自己气质也给了听众反应时间。不过那些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