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心里别扭极了。
剽窃别人的诗作等同于偷盗,甚至比小偷小摸更加让人不耻。
当然,他可以告诉司徒三爷,这些诗并非他自己所作,而是偶尔从书中看到的。
可这样现成的借口他还真是不敢说。
司徒三爷自幼博览群书,阅读量岂止一名小厮的十倍百倍。
他都没有读过的诗作,自己一个连饭都快要吃不上都小厮却读过,这谎言真是说不出口。
而且他要真那样编了,司徒三爷定然会问他是哪一本书。
他总不能说不记得了吧?
记不得书名却把里面这许多的诗作一字不漏地记下,这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索性就说是自己作的。
当然,司徒三爷最好是什么都不问,就像上一次那样……
梧桐不敢拒绝司徒曜的要求,又把那几首诗认真吟诵了一遍。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司徒曜的确是没有询问这几首诗是谁作的,但也没有夸赞半句。
他只是吩咐梧桐替他研了一池墨,提笔在纸上把这几首诗录了下来。
梧桐心里敲起了小鼓,这是啥意思?
不过司徒三爷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漂亮得像是带了仙气。
他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谁把字写成这个样子的。
真是笔走龙蛇,潇洒飘逸,能亲眼看一次都是福气。
司徒曜把湖笔往笔洗里一扔:“梧桐,明儿一早你就把爷装诗集的那几口箱子找出来。”
“啊?”梧桐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平安镇离京城不足百里,明日一早起床便出发,最多五六个时辰也就抵达京城了。
可司徒三爷……
以他那个一看书就可以一整日不吃不喝的性子,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动身?
难道他忘了自己还要回京述职,万一耽搁了时间,圣上不撸了他的官职才怪!
还有好几年未曾见面的父母兄弟,难道他就不着急着去同他们团聚么?
真是怪人,怪癖!
司徒曜抬眼看着傻愣愣的小厮:“怎么了,爷的话没有听清楚?”
梧桐醒过神来,嗫嚅道:“听清楚了,只是……”
“不明白爷的用意?”
“是……”
司徒曜看着写满字的纸张,浅笑道:“梧桐,以你的年纪和阅历,这样的诗作也算不错了。但照着这个方向发展,你永远也别想在诗词上有所建树。”
梧桐:“……”
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想要在诗词上有所建树了?
而且……
小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
欧阳先生是圣上替爷挑的老师。
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自己虽然说不清楚,但只要看一看他的那些弟子就能瞧出些端倪。
爷的师兄弟一共十几个,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
除了一起念书外,欧阳先生这些年根据每一名弟子的特点因材施教,教出了一群各有特色的少年俊才。
如果他自己不是才华高绝,拿什么去教弟子们?
司徒曜不过是个六品通判,无非就是人长得好一点,字写得好一点,琴弹得好一点。
他凭什么对欧阳先生的诗作指指点点?!
除了这些华而不实的本事,他还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