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恨她,也恨父王。
可年纪渐长之后,她才从那些近乎疯狂的谩骂中悟出了母妃对父王的爱。
但那些爱只属于父王,从来不属于她。
在母妃看来,她这个女儿的存在是她的耻辱,更是父王一生最大的污点。
母妃离开之后,她一开始还是非常期待她能够早些回来的。
可一年、两年、三年……
她也不记得是多少年后,就再也没有期待过了。
后来有人刻意“关心”她,在她耳畔说母妃出宫并非休养,而是与人私奔了。
类似这种极尽羞辱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
但她全都把它们当作了耳旁风。
一是真的顾不上。
二是真的不在乎。
直到复仇成功安心死去,她都没有再刻意去想自己也是有过母亲的。
而五十多年后,甚至是在她成为另外一个人的今日,她却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外祖母宣和长公主曾经是大燕唯一的嫡公主,据说年少时极为得宠。
所以皇曾祖父才把这座景色秀丽的庄子赐给了她。
每年她总有半数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因此母妃的少女时代也有半数是在这里度过的。
凤凰儿深吸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渐渐散开了。
五十多年前都不在乎的东西,如今还去计较什么?
就好比方才深吸的那一口气,绝不可能再嗅到半分母亲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庄子怎的就换了主人。
莫不是她那些舅舅不争气,连外祖母的产业都守不住?
凤凰儿自嘲地笑了笑。
忍不住在心里学着阮棉棉骂了一句。
狗屁的舅舅!
她连见都没见过的舅舅,不是狗屁是什么?
正骂得过瘾,就见阿宾急匆匆来报:“司徒六姑娘,阿福生病了。”
凤凰儿醒过神来:“郎中看过了么?”
“看过了,说是感染了风寒。”
“那我去瞧瞧。”凤凰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姑娘不必担心,郎中说了,阿福的身体底子好,吃上一两服药散散风寒便好了。”
“就是不严重也去看一看才安心。”凤凰儿迈步走出书房。
阿宾有些发愣。
司徒六姑娘对阿福是不是好得太过分了?
世子爷对他也算不错的,可终究是贵贱有别。
像他们这样的下人,生病时能及时医治,吃药能不差钱已属万幸。
病愈之后能听到主子们的一两句关心的话语便该感激涕零。
可司徒六姑娘对阿福……
他用力甩了甩头。
别人家的事情和自己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管那许多闲事儿做甚?
阿宾迈开腿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赵重熙的房间。